一只老鼠,昂起脑袋,两只明亮的小眼睛警惕地看看四周。周围一片寂静,不远处的公路上,时有汽车飞速通过,轮胎碾压地面的声音。老鼠快速地跑到一堆干草前,闻了闻地上的半片饼干,两个前肢将饼干捧起,正要下口,突然听到草堆里有声音,哧溜一下跑走了。束河从荒草堆里一下子坐了起来。
太累了。
头上杂乱的干草被风轻轻拨动,在他眼前晃啊晃,仿佛在提醒那场战争,又仿佛在提醒他在硝烟中奔跑。回忆,那么真实,真实得可怕!
他脸上依然冷峻,而思绪翻滚,跟着身边的干草一起。树林里枯树摇曳,不多的一些树叶把阳光打成斑驳,在他脸上画着不同图案。他的瞳孔中阴晴圆缺,战争,硝烟,死亡,烟消云散,救命稻草,奔跑,希望,什么都有!
“站住,别跑!”喊叫声打破了树林里的清静,也打碎了束河瞳孔中变幻的图案。
束河惊醒过来,警觉地四下观察。
一个人跌跌撞撞,从林中跑出来。束河忙从草堆中爬起来,拔腿就跑。
那人看到草堆中突然窜出个人,先是吓得一愣,见对方看到他拔腿就跑,回过神来,也跟着束河一个方向跑。
“站住!”后面的声音紧追不放。
束河只道旁边的人在追他,拼了一身九牛二虎之力奔跑,把速度加到极限,耳边只是嗖嗖的风声,大树、灌木、杂草、碎了的阳光混杂在视线里,乱七八糟地搅拌一起,哪里分得清楚。后面的人生怕被警察抓到,现在逃跑是他的唯一救命稻草,他清楚地知道,能否逃脱对他接下来的生活质量影响巨大,如果让他用一条腿换这次逃脱,他都会毫不犹豫,现在他见有一个人在前面给自己又是领路又是领跑,当然是紧紧尾随。
束河正跑着,前面斜刺里冲过一人,突然跃起,将他抱住,冲出的巨大力量将他撞翻在地。
孙建华抱住束河在地上滚了五六圈才停下来,他熟练地翻身到束河身上,从腰间掏出手铐,将他胳膊从肩膀上拽到身后,手铐套上了他的手腕,手铐另一头铐上了他的另一只手。
束河头被孙建华的膝盖顶在地上,嘴巴啃着泥巴,他挣扎地想抬起脑袋:一串枯黄的萝藦缠在大叶黄杨上,在风中瑟瑟颤栗,一颗裂开的萝藦果里飞出几十颗种子,乘坐着毛绒绒的降落伞,上下齐飞……刚才紧跟他身后的那个人被一个穿警服的人按在地上,正在上手铐。
那个人嘴里大叫:“警察叔叔,轻点轻点!……啊哟……现在谁考试不作弊啊?”
“叫什么名字?”
“马恩列!好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