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叶斜躺在座椅上，气不打一处来，本想给大儿子打个电话，但拨通又挂了。男人烦躁时，就像找点寄托。他习惯地从口袋里掏出了烟，点火之前看看周围，这时他才惊讶地发现，原来坐在副驾驶上的申屠丹凤，不知道何时坐到了最后一排，整个人像只可怜的小猫一般蜷缩在角落里，满是恐惧，身子发抖，眼睛深埋在围巾里，不敢正眼看四周。
雾霾这只巨型恶魔身体又长了几千公里，匍匐在大地上，城市、河流、田地、树林都被压在身下，庞大而虚幻的身躯不停扭动，张开大嘴，一边流着口水，一边贪婪地吸食人类释放的各种烟尘。
“站住！”有人一声大喝，雾霾仿佛吓了一跳，忙用手捂住了嘴巴。
车流缝隙中，一个年轻人正在快速移动步伐。有人站在车外，不小心挡了他路线，他毫不犹豫地把人挤开、推开、撞开，有人谩骂，他丝毫不停步子。
多年的职业经验令孙建华本能地反应，马上追了上去，边追边喊。前面的人听到喊声，居然跑了起来。徐伟和陈洪军见状，也跟着一起追。车流的缝隙太小，年轻人干脆跃上了车顶，将车顶当路面。身后的三个警察跟着也上了车顶。
车顶的空间一下宽敞起来，几个人，如同在幻境中，人影飕飕穿行。只有人影，倏地在这儿，倏地又到那儿，人影过处，身后扯出一道长长的轨迹，雾霾就这样被扯动得晃动不停。
“再不站住我就要开枪了！”孙建华边追边将手枪拔了出来。
年轻人哪里理睬，继续一个劲地奔跑。
“啪！……”
孙建华开枪了，枪口冒出极微少的一点硝烟。
“轰——嘭……”一声剧烈的爆炸声接踵而起，水泥地面、石头和几辆轿车同时飞上了天。
孙建华忙蹲下身子，双手护头。
一块巨大的水泥板落在孙建华旁边，将一辆轿车和车里的人一起拍扁。
无数爆炸碎片从天而降，啪啪地打在车顶上，车窗玻璃被震碎，大火冲天，浓烟冲天，惊呼声冲天。片刻过后，车顶一片狼藉，汽车残骸、尸体残骸、断枝残叶、水泥碎片、玻璃碎片到处都是。
惊恐四起，有人弃车而逃，旁边人不明究竟，仿佛是外星人来袭，也纷纷夺路逃命。车流的缝隙瞬时被人流填塞个密密实实，尖叫声惊呆了这个黄昏。
孙建华蹲在车顶，呆呆地看了看还有硝烟味道的枪口，怔在当场。等他反应过来，站直身子再看，前面的年轻人早消失在视线之外。就在这时，他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电话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