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的客人不多,显得空荡荡的,一个服务员在勤快地擦着桌椅。楼梯的左手边有个小孩的游乐区,两个光屁股小孩在滑梯上玩耍,爬上去,滑下来,如此反复,简单的快乐对他们已经足够。两个老人手里拿着小孩脱下来的衣服,在一旁专心唠嗑。
束世菁脱了鞋,两条腿交叉搭在座椅上,身子斜靠着墙,一根一根的薯条蘸了酱往嘴里送,两眼看着窗外。
马恩斯仔细端详着手里的照片,怕不够专业,还拿出个放大镜在上面一圈圈扫动。看了半天,他才将放大镜放下,看看周围,压低了声音探过身来:“你说他是通缉犯?”
束世菁点了点头,继续吃她的薯条,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行人,生怕错过了心上人的影子。
“你跟他是仇人还是情人,是准备找他报仇还是想找他私奔?”
“别跟我废话,你就说你能不能找到吧!”束世菁懒懒地说道,继续扫描外面的行人。
“找不找得到,要看你出多少钱了!”
“你想要多少?”
“通缉犯的话,至少得五万吧?”马恩斯伸开了手掌。
“好!”束世菁毫不犹豫地接受了报价,另一头的马恩斯则开始暗暗叫苦:奶奶的,要少了!
“找到了再付钱!”束世菁跟着说道。
“这……这不合规矩啊?要是这人,说得不好听你别怪我啊?假如这人出意外死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这趟活不就白忙活了吗?至少得给个定金吧!”
“你有执照吗?”
“没有!”
“那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江湖骗子,拿了我的钱不干活呢?”
“我以人格担保,我绝不是这种人——诶,我说,如果这样相互不信任的话,我们没法合作啊?”
“本来我就不相信你,除非你找到,而且要完好无缺地找到。”
“学妹——不,同学——不,姑娘!要不这样,我们各退一步。我带着你去找,你也可以在旁边监督我,每一个星期你给我一次劳务费,不多,一千!路上的食宿车费你得全包,你看这样行吗?”
“可以,但我有条件!”
“你说!”
“一路上,做什么事的决定权归我,你得听我的。为了怕你临阵退缩,半途而废,每星期我得扣下四百劳务费做押金。等找到活人了,我会一并给你。”
“这不好吧,你这像是变相克扣农民工工资啊!”
“行了,反正已经超过省最低工资标准了。喂,你在写什么?”
“当然写协议啊,否则你到时不认账怎么办?”
“……你去帮我把那个吹葫芦丝的女孩叫过来吧!”
“叫她干什么?”
“少废话,姐姐叫你做,你就得听我的。别忘了决定权在我。”
马恩斯无奈,只得去照办。束世菁趁这时间,去柜台上买了杯可乐和一个汉堡。回到座位没多久,马恩斯带着小女孩进来了。小女孩一上二楼,正在游乐区玩得开心的两个幼童,突然同时嚎啕大哭,整个楼间顿时弥漫着小孩的哭闹噪音,任凭两个老人如何逗哄,都无济于事。
小姑娘却如没有看见一般,无动于衷,径直朝束世菁走过来。
“小妹妹,来吃点东西吧!”束世菁向女孩招了招手,将托盘向她那边轻推了一下。
“姐姐,我不饿!”
“别客气,姐姐已经给你买了,你就吃吧!”
“我是真的不要吃这些东西。”小姑娘坚决拒绝。
束世菁看看马恩斯,马恩斯看看束世菁,两人同时有些难堪。两人只道是小女孩暂时放不开,内心拘束,但一时他们两人又开导不了。还是马恩斯脑子转得快,他将托盘往自己身边一拉:“你们都不要是吧,别浪费啊!”说完,一大口将汉堡咬下三分之一,粘了一嘴的蔬菜和酱。
束世菁不再看他,转脸问小女孩:“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没有名字,认识我的人都叫我黄山,因为我是在安徽出生的。”
“噢,黄山,你这里还有什么亲人吗?”
“姐姐,你问这个干嘛?”
“我的意思是,我和这位哥哥要出去找另一位大哥哥,但一路孤男寡女不方便,想带上你一起走,你看行吗?”
听到这儿,马恩斯咬在汉堡包上的嘴突然停住了,睁大双眼看着束世菁。
“我这里只有个叔叔,每天把我们讨的钱收去,其他没有了。”
“那你愿意跟我们走吗?”
“好啊,我在哪里要饭都一样。路上你们如果闷的话,我还可以吹曲子给你们听。不过,你不能让我叔叔知道。”
两个老人见小孩啼哭不断,只得抱着两个娃儿下楼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