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窗的大理石台面上几个靠垫懒懒地斜依在墙上。窗户半开着,纱质窗帘在夜风中扭动着身躯,窗帘上缀着的彩色花朵蹁跹起舞,在室内灯光的映衬下,如梦如幻,仿佛房间正下着漫天花雨。
室内所有的灯都亮着。床头柜上有个戴花布帽的小台灯。房顶有个吊灯,样子如同插着一圈蜡烛。床与窗户间,立着一个洁白的落地灯,灯泡置在一个木龛中。
房间四周贴着粉色的墙纸,墙纸上图案简洁,只有几个类似于宝瓶一样的符号。床头上方墙上有一排如同挂钩一样的装饰,每个装饰都是一个字母,组成“MEGAN”字样。床上的枕头和被子略显零乱,床尾的小柱子缀着白纱,如同两个公主伫立。一只洁白大狗玩具仰面倒在床下地毯上,眼睛大大,睫毛长长,一只粉色水晶拖鞋压在她的身下,另一只斜倒在紫色鞋凳旁。鞋凳有两只,有一只矮一半,圆半径也小了将近一半,但颜色深一些。
窗户旁有一个四层收纳柜,第一层摆着木质搭建的一个建筑模型,旁边站着个小公主玩具;第二层有个相框,相框里的女孩睫毛像玩具狗一样长,眼睛像玩具狗一样大,斜贴着白墙,秀发长长披下;第三层摆着个小闹钟和一个粉色小猪储蓄罐;第四层往下是个带门的烤漆柜子,上面摆着个密闭的梳妆盒。紧闭的还有床头柜,衣柜,和墙角的一个收纳箱。
书柜上的书像是站好了队列的士兵,整整齐齐。书桌上除了笔筒,还有一盆白花。一字笔和一个深红的眼镜盒压在一张信纸上:
妈妈:
我要离开家几天,我知道你不会同意我这么做的,所以就不辞而别了。
我去找他了。学校里发生的事情,您早就知道了吧?我绝对不认为这件事是他干的。那瓶饮料一直在我手里,最大的嫌疑人应该是我才对,他是替我扛了。不过,您放心,女儿绝对没有害人,我想,不,我坚信,他也是。因为他不知道我那可怜的周同学会抢过来喝这瓶他已经喝了一半的饮料。如果是这样,那死的就是他,我估计是有人要害他。如果他是想自杀,哪用得着这么复杂的方式啊?您说,对吗?而且,他如果知道饮料里有毒,就不可能在周健喝了之后,还跟他坦然地打球。可我怎么跟警察讲,他们都不信我。我相信,他是清白的,我现在就去找他,另外——我真的爱上他了。
他那没有杂质的表情深深地吸引着我,我曾经给他偷偷地写过纸条,他没有回我,但这更让我欲罢不能。有次下课我翻阅上课时记的笔记,发现笔记里我无意间重复了那么多次他的名字,我知道自己已经无可救药。
妈妈,虽然您曾经被我那个现在不知何处的爸爸深深伤害过,但我想,您当初或许也像我一样欲罢不能吧!我也许在重蹈您的覆辙,但这一刻,即使是飞蛾扑火,我也要去找他。我现在满脑子都是他的影子,他现在一定很孤独,很困难,很无助,也许现在这世上只有我一个人还爱着他,愿意去帮他。
妈妈,原谅我这一次啦,请让我去吧!我会好好的,我保证,我一定会好好的。等这件事结束了,您的菁菁马上就回来。
妈妈,原谅我!(早上起来记得水温了再吃药,不要像上次一样烫了。)
你的宝贝菁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