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盏将室内照的亮如白昼,爷孙两谁也没有说话,安静的有如两座墓碑。
“跪下!”过了很久江言忠才开口,转过身来。
江易安依言跪下,淡然看着在他面前的父母亲的灵位,一副********与我何干的模样。
“你知错了吗!”江言忠厉声喝道。
“错?易安不知。”
“哼!”江言忠一掌将椅子扶手拍断,“你是越来越张狂了。”
“可怜了一把檀木椅。”江易安心内想到,至于爷爷的怒气,他知道缘自何处,但是,错,不是他的。
“老爷,易安才刚回来,您不是一直盼着的嘛,不要动气了,易安已经知道错了。”听见声音的秋兰赶紧推门进来,又向江易安说道:“易安,快跟爷爷认个错。”
“我不知********。”江易安抬头看着江言忠。
“好!很好!你知道近日城内都在传些什么吗?说你江易安于军营内救出敌国战俘,在桃花县惩治贪官恶霸,功高盖世!我问你,是不是所有人对你山呼万岁?你竟然还敢坐龙辇进城?我再问你,你是不是在宴席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拒绝了皇上的赐酒?我江家世受皇恩,你竟然不君不臣,此乃大逆之道。你……咳咳……”
“老爷,你要保重身体啊。易安,快认个错。”秋兰在一旁劝解道。她已经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这爷孙两一见面便会弄得不欢而散,这一次,她实在不希望。
江易安不禁感叹爷爷消息的灵通。“救战俘、惩恶霸,难道是我不该做的事吗?别人对我山呼万岁我拦不住!龙辇是皇帝赐予我乘坐,是因为我为萧国立下的铮铮战功,难道那只是皇帝的虚情假意?至于宴席上,不喝酒,是爷爷您给易安立下的军令,难道军令也只是儿戏?我一切都是谨遵皇命和军令为之,何错之有?”江易安慢慢的站了起来,继续说道:“自幼入军,看遍杀戮,不是易安所愿,现在我已经按照爷爷的意愿得胜归来,可以了。尔后,已不需要我,所以这军权我愿弃之,那皇位,我更不屑。请您放心,易安绝不会做出折损江家忠名之事。”
“你……你是江家的人,所以就算到死你的责任都是守卫萧国。”江言忠突然意识到,现在的江易安已经不是那个胆小瑟缩的少年,现在的江易安已经强大到他再也无法掌握左右。
“祖先已经拜祭过了,那易安便告退了。”说完看了兰姨一眼,微笑,离去。
“易安,你去哪啊……”秋兰在身后喊道。
“让他走!”江言忠喝断秋兰追出的脚步。随后传来一阵急促的咳嗽声。
“哎……”一个轻不可闻的叹息声,一个黑影一闪而过,随着江易安的脚步……
夜,沉静;街,空荡。夜深人静时,脆弱最容易泛滥,坚强如他,此时也是难掩悲凉。这里便是他一直守护的地方吗,这里便是那个称之为家的地方吗,城内的青石古道上每天有那么多的故事经过,可对他来说却是这么的陌生疏离……
现在的江易安不想去军营,因为那里更是明明白白的彰显着他的责任,所以,他是漫无目的的,听从自己内心的方向,可是怎么也走不出去……
突然的一丝琴声入耳,声音温暖美妙,解冻了他快要窒息的心。于是江易安便随着乐声前行,最后在一个酒楼前停下,凭着月光,依稀可见牌子上写着醉风楼三个字。酒楼已经打烊了,声音是从后面的院落里传来的,江易安不知道为什么很想见到弹琴的人,于是他便这么做了。纵身飞向后院,在二楼的一个房间门前停下,这里便是他追寻的地方。可能是太过专注,江易安竟没有注意到他的身后一直有一个身影相随。
江易安现在已经完全被门内的声音吸引住了,伸出手,想要推开门,但是不知为何犹豫着,忐忑着,已经很多年没有的感觉了,最后江易安还是没有直接推门而进,轻轻叩响了门。
“请进。”乐声止,声音亲切熟悉。
江易安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去,正对门的是一桌数椅,茶壶杯盏;右侧被一扇屏风隔断,看不见里面。
“江元帅。”惊喜诧异的声音从江易安的左边传来。
只见以为翩翩公子端坐在琴桌前,看见江易安便起身上前,笑靥如风,吹生百花。
江易安只是看着,静静的看着,没有说话,眼神里是豁然开朗的安慰。
此人正是今天上午才刚刚分别的杜若。
“江元帅,这么晚了,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看来我们真是缘分不浅啊。”杜若笑道。
“闻乐而来。”
“哦,看来江元帅也懂音律。”
“不,只是喜欢。”江易安继续说道:“你可以再弹一首吗?”他的双手沾满鲜血又怎敢去触碰那千古幽声。
杜若看着江易安的眼睛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自然。”他引着江易安坐到他的对面,自己再走回了琴前,抚琴声起……
不需要语言,不需要安慰,有此足矣。房顶上一直紧随着江易安的沐知安静的陪伴着,知道江易安睡着,醒后离去……
江易安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睡着了,毫无戒备,除了沐知以外,这是第二个可以让他感觉到心安的人,可是这种感觉和沐知又是不同的,这个人不曾见过他丑陋的模样,这个人拥有者他希冀的美好。这种感觉好像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