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杜衡一直犹豫不决,高辛向情菲菲使了个眼色。
情菲菲会意,迅速从头上拔下发簪,喊着:“阿衡,让我们来生再见,我先下去等你。”说完便插向自己的胸口。
杜衡也不管自己是否会受伤,一把抓住了刺伤情菲菲的发簪,血从发簪上往下滴。杜衡的手被穿破了,看着情菲菲安然无恙,杜衡安慰的笑了,“菲菲你怎么这么傻。”
“阿衡,你的手没事吧。”情菲菲痛心的哭了起来。
“老杜啊,你此时能救了情菲菲姑娘,可之后呢?她出了这大牢,你可就护不住她了。还有杜相,现在可被陛下罚着在家思过呢。你只想着江易安,就不想着你年迈的父母。”高辛在一旁说道。
杜衡闭上了眼睛,仿佛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深吸一口气,说道:“好,我签。”
杜衡在供词上签上了他的名字,也许这是他此生最后一次写自己的名字。可是这次却将安爷推于何地啊。
三日后,午后,久违露面的萧翎突然出现在江易安被关押的宫殿。他只带了一个随从,手上捧着一个四四方方的匣子。
“参见陛下。”江易安跪拜。
“平身吧。”萧翎向身后的太监说道:“把东西放在桌上,下去吧。”
萧翎缓缓踱步到主位上坐下,看着太监出去关上门后,才对站在一边的江易安说道:“朕今天就放你回去。只是回去前朕送给你一个礼物,就在那盒子里,你自己打开看看。”
看着那个盒子,江易安心中有一些不安。走近,他问道了,尽管檀木发出淡淡幽香但依然掩盖不了那种浓烈,他熟悉的味道,鲜血的味道。
江易安迟迟不敢打开盒子,既然是送给他的,那里面的人肯定是与他有关联的,他不敢想象,也不敢揭开。
“爱卿是害怕了吗?”萧翎的声音不带一丝情感。
江易安拱手向萧翎说道:“爷爷从小就教导易安要勇敢,方能当得了这一军主帅,所以易安从不知害怕为何物。”
“那就好,还不快快打开,看看是否喜欢朕送给你的礼物。”
江易安定了定神,做了最坏的打算,可是看到盒内杜衡的人头时,还是心痛欲裂,江易安扶着桌子,克制着,颤抖着。
“觉得朕的礼物怎么样?朕担心爱卿看不清他的脸,还特意吩咐了他们把脸擦干净。”
“为什么?”江易安拼命克制自己的愤怒,对于江易安来说现在的萧翎就是一个疯子。
萧翎慢慢向江易安走近,“这逆贼想起兵谋反,救你,被你的副将发现了,结果他杀了你的副将企图逃逸。你说朕该不该杀了他。”
江易安震惊的看着萧翎,问道:“哪个副将?”
萧翎笑了,很开心,“阿狸。”
“不可能!”江易安坚定的说道,他不相信杜衡会谋反,更不相信杜衡会杀了阿狸,他不相信。
“朕也不信,杜衡少年英才朕多么器重他。可是他的心里只有你这个元帅,都快忘了萧国的皇帝是谁了。你说朕该不该杀了他。”
江易安脑袋中飞速的运转着,想象着无数的可能,“陛下有亲审过吗?”
“杜衡都已经认罪画押了,还需要朕审问吗?”萧翎慢慢的走向门口,“朕要让全天下的人知道谁才是萧国的皇帝,还有你,朕不会杀了你,但是朕可以杀了你旁边的任何一个对朕不忠的人。”说完,便打开宫门,走了出去。
屋内只剩下江易安一个人,他可以清晰听见自己的心跳和呼吸,一下一下,拍打着他的神经。他看着杜衡被擦拭干净的脸庞,安宁的表情仿佛睡着一般。
“杜衡,是你吗?”江易安轻声问道。
所有人都看见了江易安抱着一个檀木匣子走出了皇宫,没人敢去阻拦,也没人敢上前搭话,此时的江易安仿佛是一个地狱修罗。他用他的杀气将所有人隔绝,他就这样,一步一步,走在萧国的街上,一步一步,走回了江府。
回府后他没有跟任何人说一句话,他不是没看见兰姨和福伯的担心,兰姨几次的欲言又止,都被他从心底发出的寒气逼得住了口。就这样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小心的把装着杜衡首级的匣子放在桌上。而他呢,就坐在桌边盯着那个匣子不吃不喝,不言不语,他在等,等一个人来告诉他真相。
第二天一早,他等的那个人就来了。高辛一进门便扑通一下跪在江易安的面前:“安爷,我没有照顾好阿狸,我对不起你,对不起阿狸。你治我的罪吧”高辛头贴在地上,迟迟没有抬起。他一进门就感受到了,江易安跟之前不一样了。
江易安面无表情的看着跪在身边的高辛,平静的问道:“阿狸到底是怎么死的?”
高辛抬起头,一拳砸在地上,“我们把杜衡当兄弟,可没想到他却是这样的狼子野心,借着救安爷你的名义,行谋逆之事。都怪我当时不在,要不然杜衡也杀不了阿狸。”
“你的意思是杜衡杀了阿狸。”江易安问道。
高辛听不出江易安到底信了几分,只好继续说道:“我也不相信,在一起这么多年的生死兄弟,怎么可能。可是杜衡被抓后全部亲口承认了,我真是没想到。”说完又恨恨的向地上砸了几拳。
江易安打量了一下高辛,然后看向桌上的匣子,说道:“你可知道这是什么?”
高辛看了一眼桌上的匣子,他又怎会不知道,杜衡被斩时他就在场,这个匣子是他亲手交到萧皇手中的。“这,是陛下给你的?”
江易安冷笑一声,“这是陛下送给我的礼物。杜衡下葬了吗?”
“杜府上下现在男丁流放,女子沦为家奴,已经没人敢给一个逆贼收尸了。”高辛说道。
“毕竟兄弟一场,人既然已经死了,也不必身首异处。你把他带走吧。”江易安说道。
“是,安爷。”高辛看到江易安用手扶住额头,闭上了眼,许久也没有说一句话,便说道:“那安爷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