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两人坐下后,老妇人便开始娓娓道来,这时他们好像才看到了那林真的影子。
江易安没想到,在自己风雨飘摇,所有人承受着生死别离的时候,还有凤起这么一个地方,还有凤起城主这样一个人物存在。每年不需要缴纳赋税还不时以各种借口向朝廷索要金银粮食。至于林真本人,见过他的人少之又少,纵使是凤起城内的百姓也几乎没几个人见过这个神秘的人物。他一直居住在他自己命人建造的寒月宫内从不踏足世外,不见喜怒却让人闻之丧胆,他每年会从城内广选美女充入他的府内。可是只见人进去却从未见人出来过,这也便是他们母子三人哭作一团的原因了。纵使未丧命,此生也永无相见之日了。
这一门母子三人,父亲早逝,是母亲柳杨氏含辛茹苦将一双儿女养育成人。儿子柳木言,是城中的琴师,马上也要为了选妻进寒月宫当乐师,女儿柳木桃模样生得出众,所以便被当地乡长举荐参选了。这样便只剩得柳杨氏孤苦一人。城主的诏令已经下来,不可能违抗。
听完母子三人的述说,江易安和杜若都陷入了沉思。“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们,我听说凤起发生虫灾,可为何不见虫灾的影子。”江易安突然问道。
柳木言语中带着怒气说道:“哪里有什么虫灾,这是林真一贯的方法,为了向朝廷索要财物来纵情享乐。实话告诉你们,我们这里的地在五年前就被城主强行收走,再也没种过一粒庄家。而我们这里的庄稼人也在地被收走后凭空消失了,现在城内人只是依靠着平时做些小生意和城主每月给我们的补贴过活。”
“你们这城主还算不错,还会给你们补贴。只是这些消失的人难道都没消息吗?”杜若问道。
“他这么做也不过是为了堵住悠悠之口,至于那些消失的人是再也没人见过,只是这里偶尔会出现一两具尸体。都是面目全非的,说是有厉鬼作祟。而且这片地寸草不生,听人家说是被下了诅咒。”柳木言说道。
柳杨氏和柳木桃向后缩了缩,连江易安和杜若也感受到这里的阴冷。
江易安问道:“怎样,有什么主意吗?”
杜若摇了摇头,又问江易安:“二弟有什么想法吗?”
江易安无奈叹口气,“如果阿狸他们在这里,我倒是有把握。可是现在只你我二人……”江易安想了一下又向柳木言问道:“你知道谁有寒月宫的地图吗?”
柳木言觉得好笑,“你是想一个人闯寒月宫吗?不可能的,那个地方房屋听说有几百间,林真每晚住的都不一样,而且那里守卫森严,别人不可能靠近的。”
突然一直安静坐在一旁的柳木桃问道:“你们真的可以帮我们吗?”声音很轻。
江易安看着她,说道:“我说的话一定会做到。”
“我有一个办法。”杜若笑道:“我们为何不能光明正大的进去呢。”杜若的眼神一直在江易安和柳木桃身上徘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那柳木桃却被他看得不好意思,江易安却是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
“二弟,我们既然答应了要帮他们,自然是不能让他们进那寒月宫的。所以为何我们不能替他们去呢?这样一来可以帮他们躲过这个劫难,二来我们便可以光明正大的进到那寒月宫了。”杜若不管江易安慢慢寒下来的脸色,继续说道:“以我对音律的熟知,当个琴师还是可以的。至于二弟,你的身形和柳姑娘想似,而且样貌清秀,如果扮成女子虽说不是倾国倾城,但也是风华绝代的。”
“不可能!”江易安的口气不容置疑。这一直是他心中不敢触及的东西,他没有勇气以女子的形象示人。
可是杜若仍不死心,“这是现在唯一的办法了,我也知道让你扮作女子委屈你了。可是我们答应了要帮他们了,除非你能想到更好的办法。”杜若看出了江易安的犹豫,于是继续说道:“而且自然不会有别人知道你的女儿装扮的。不如你现在先换上柳姑娘的衣服,如果不合适我们再想别的办法。”说完向柳木桃使了个眼色。
那柳木桃便起身向江易安说道:“公子,请跟我来。”
江易安无奈笑笑跟着她进了旁边的屋子。柳木桃告诉了江易安衣服怎么穿之后,便走了出来留下江易安一个人。杜若知道江易安更衣会很久,也不催促,只是在外间仔细询问着母子三人关于凤起的文化习俗以及他们母子三人的家庭背景,他们认识的一些人,以及进宫的流程,以防止进了寒月宫后露出破绽。还好所有待选的佳人从家里到寒月宫都是蒙着白纱,柳木桃本人也是三步不出闺阁的女子,进了寒月宫之后也不用担心会被别人认出来。而且这柳木言所在的乐坊也只有他一人被选中入宫,也不用担心被人认出。
江易安望着镜中的自己,那张熟悉的脸却是那样的陌生。他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吗?这个人真的是他吗?他突然有些想念自己的母亲了,兰姨语言中描述的那个温婉精妙的女子,是否跟他有些相似呢。江易安深深叹了一口气,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转身,掀起门前的布帘。有那么一瞬间的犹豫,不知杜若看到他这个样子会怎么想。
当看到掀帘而出的江易安时,杜若呆在了那里。他从没有想过江易安女装的样子,也不可能想过。怎么可能,这个眼前的气质出尘的女子会是战场上的修罗。怎么可能,自己的心为何会不自觉的停止了跳动却是为了一个男子。他强迫自己收回目光。
“哇,公子,你真的好像个女孩。”柳木桃说完自知失言,捂住了嘴。
江易安微笑着说道:“没关系的,你帮我梳个头发吧。”他的头发散落下来,划过肩膀,划过脸颊。
柳木桃应道,从屋内搬出了妆奁,拿出木梳给江易安打扮起来。
“二弟,我看这非你莫属了。不过你说话的声音和走路的姿势还要改改。”杜若站在江易安的身后,望着镜中人的眼神,不自觉的陷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