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后,杜衡便带着一队人马回来了,他回来的时候还给江易安带回了一件礼物:和合玉环,这个物件几经波折最终却到了自己的手里,江易安觉得有些好笑。听杜衡说是竺乔和萧予幽共同的决定,看来这两人相处不错。
只是很长时间不见沐知,也听不到他的消息,倒是让江易安有些烦恼,那个人,即使消失也从来不会这么久。江湖上也听不到任何关于枯木的案子,长久的沉寂不像是他的风格,到底是何要紧之事要办这么长时间,江易安十分好奇。
转眼,便来到了秋天,本是一个收获的季节,却因为凤起的一场虫灾,让整个萧国都笼罩在一片灰暗中,秋之萧索孤寂,让人们显得更是郁郁。朝中也早是忙起来了,这凤起是萧国南方大市,本是富饶之地,萧国内五分之三的粮食要靠这座城池提供,对于战争将息的萧国,那一方土地显得更为重要。所以这几日,江易安不得每日上朝,听着别人商讨对策,这些本不是他擅长的东西。
这日,江易安就如往常一样早早的来到了朝堂上。萧翎看着凤起报上来的折子正在发愁呢,这凤起是已经仙逝的皇后林杳然的家乡,好像又勾起了往事的回忆。只见萧翎眼中的怒意一点点的增加,突然拍案怒道:“好一个林真!连个虫灾都防治不住,给了他那么多的银子,他却给朕这样一个结果,真是可恨!”
这个林真是凤起的城主,也是林家现在仅剩的一脉,算起来应该叫林杳然一声姑姑的,现年不过二十五岁。萧翎口中虽然愤恨,但是他对林家一直是特殊的,如果换做他人,这凤起的城主早就易人了。
“陛下息怒,老臣倒是有一个想法,既然林城主无法控制当前的灾情,何不从朝中选派出合适的人选到凤起协助林城主。”左相简丘礼站出来说道。
萧翎收起了身上的怒气,嗯了一声算作赞同,“是要找个人去提点提点他了,这些年也太过放纵了些。依众位爱卿看,谁是最合适的人选呢?”
“臣举荐江易安元帅。”一名中年官员从中间走出说道。江易安认得他,主管兵部,平日交道打的最多的。不过据平时看来他倒是与二皇子走的很近。
只听那人继续说道:“几年前,青城也是一样发生了虫灾,就是江元帅带着青城百姓除了虫害的。下官认为此重任非江元帅不可。”
江易安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出,看来逍遥的日子快到头了,只是当年青城的虫灾是沐知帮着他除了的,所有的药物配方,施行方法也都是沐知的,他不过出个面罢了。更何况此一时彼一时,江易安在心里长长叹了口气。
“臣赞同。”
“臣也举荐江元帅。”
一时间百官除了右相还有多年跟在自己身边的几位将军之外齐声称道,像是商量好了一般。
萧翎看着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的江易安问道:“江爱卿以为如何?”眼神深不可测。
江易安缓缓走了出来,用他固有的恭敬但骄傲的语气说道:“启奏陛下,当年青城虫灾之事,易安实在不敢居功,实在是多亏一位神医的相助,易安所做的不过是遵循那位神医的指导罢了。”
“哦,那位神医是何人?朕马上下道圣旨请他帮凤起除灾。”萧翎笑道。
圣旨,江易安不禁在心中冷笑,沐知看都不会多看一眼的东西。可是表面依旧恭敬的说道:“回陛下,这位神医,臣也不过几面之缘,青城之后便再也没见过了,至于他姓甚名谁实在一无所知,请陛下恕罪。”
简礼秋看了一眼江易安,然后朝着萧翎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陛下圣旨一下,何人敢逆,难道江元帅认为陛下的圣旨倒比不过你的面子了。”
简礼秋的话正说中了萧翎的忌讳,说中的大家想过却不敢细思的,说中了江易安心中的嘲弄。萧翎的面色看不出阴晴,其他的大臣们也都噤声了,高高在上的太子依旧对着江易安一脸的鄙夷,只是现在更加明显。二皇子倒是给江易安一个友善的眼神,不过在江易安看来太过虚伪,还不如太子的直白的讨厌。
江易安无可辩驳,因为简礼秋说的是实话,沐知看中他江易安的面子比那一纸皇命更甚千万倍。倒是杜衡从容的站了出来,说道:“启奏陛下,当年青城的虫灾臣等也是亲眼见证的,那位神医我们就连江元帅也是未见过的,只是给青城百姓留下了一个治理虫灾的法子罢了。臣等是实在不知那位神医样貌、姓名。而这么些年了,又因为战事繁忙,那法子也不知放在了哪里,或许已经随着战火纷飞了。”杜衡的一席话没有一句是替江易安求情的,但句句都是在为江易安开脱。缓缓说明着一个事实,不是不愿,而是无能为力。
江易安深深的看了一眼杜衡,只是一瞬,不显刻意,没人怀疑。
萧翎只是点了点头,没做任何回答。只是踱回自己的龙椅上坐稳,扫视着下方站立着的他的臣子,儿子们,仿佛想看穿他们每个人的真心。江易安突然有些可怜那个高高在上的人了,那个人的身边永远只有自己的影子相伴,面对着的全是猜忌、争斗、权利,亲情或者友情也显得那么的恍惚。
“陛下,虽然江元帅不是当年想出治灾之法之人,但毕竟是亲自参与的。臣相信凭借江元帅的才智,那些法子一定是有些印象的,如果再加上朝中御医的辅助,一定可以消弭凤起的灾难的。毕竟那是国中粮食命脉之地,臣认为只有江元帅可担此重任。”简礼慷慨陈词,字字坚定。随后便是一片附和。
现在,江易安实在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理由拒绝。面对这么一些忧国忧民之态,再拒绝便显得自己对萧国的不屑和对萧翎的不敬了。
微微一笑,单膝跪下,高声说道:“臣虽无能,但愿赴凤起查看虫灾,必定竭尽所能,万死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