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玧有心和许白杨说一会话,对楚连良说:“楚兄,麻烦你把老人家送回王府安置。”
楚连良答应一声,回头看了看方似琪的马车,又看了看金玧,笑着说:“在下先恭喜王爷了。”
金玧奇怪地说:“喜从何来?”
楚连良笑着不答,扶着老人转身离去。
金玧没细想楚连良突然冒出的一句恭喜,把许白杨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说:“瞧您风尘仆仆的样子,刚回来?”
许白杨说:“对呀,刚刚回来,尚未回家喝口茶,遇上这么窝心的一件事。”
金玧说:“听说您十天前为了一个即将离世的朋友离开洛城去了颍州,怎么样,还伤心吗?”
许白杨笑了一笑,说:“伤什么心,我高兴还来不及。实话跟你说,我去颍州不是去看望什么朋友。”向身后的马车一指,说:“我去接你表妹回家。”
金玧不由得为许白杨感到高兴,说:“找了十七年,终于找到表妹了,恭喜恭喜,这下您老可以安安心心地上朝做事了吧?”
许白杨难为情地说:“这个,这个,我老了,一心希望享受一下儿女承欢膝下的天伦之乐。再说了,朝中之事我荒废已久,心有余而力不足。”
金玧面色一变,不客气地说:“舅舅,您扪心自问,做了这么多年的丞相,你做的一切是否对得起自己的高官厚禄,是否对得我父王临终前对你的嘱托,是否对得起我母后一次又一次地为你向我皇兄求情?”
许白杨窘迫的无地自容,摸着下巴上的灰白胡子说:“殿下,您也知道,我无心做官,也多次请求皇上免了我的官职,你母后不答应,皇上不答应,我也没办法。我一直搞不懂,当年先皇明明知道我闲云野鹤的性格,也明明知道我没有做丞相的本事,为什么非要把我从一个史官提拔到这个位子上。虽说我是公认的大周第一才子,可是我除了精通诗书,嘴皮子功夫比别人好点之外,再无其它值得称颂的本事。”
金玧说:“话虽如此,但是在其位谋其政,您多年来的所作所为,和尸位素餐只有一步之遥。真搞不懂母后,她一向明事理,在这件事情上怎么会如此糊涂。”
许白杨不好意思继续被数落,有心转移金玧的注意力,说:“我让小似下车向你行礼。”
金玧说:“小似是谁?”
许白杨说:“我闺女啊。”
金玧说:“表妹不是叫许心墨吗?”
许白杨说:“小似是收养她的姑娘取得名字,也挺好听的。”
金玧有心看看这个表妹,安慰她多年来与家人的分别之苦,说:“我先进茶楼点好茶水点心,让她下车过来一块喝点吃点,见个面而已,行什么礼,又不是在宫里,别这么客套。”
许白杨笑呵呵地走到马车旁,柔和地说:“小似,你表哥在这里,他是当今肃王殿下,过来行个礼,乖乖地听话哦。”
方似琪不想和皇家之人攀上任何关系,随便找了个理由推脱:“我不舒服,走不动。”
许白杨知道方似琪不愿意见金玧,为难地说:“尊卑有别,如今我们回了大周的国都,不能像从前那样随意了。”
方似琪说:“这好办,您把我送回颍州就是了,我一直在江湖上漂泊,不懂你们尊卑有别那一套,有我这个不知礼数的女儿,早晚会丢光丞相府的脸。”
许白杨心酸难过,心中也充满愧疚之情,伤感地说:“爹爹知道你的性子,不想见就不见了,我会好好跟殿下说的。”
金玧在茶楼等了半天,许白杨唉声叹气地走了进来,咕嘟嘟地灌了几口热茶,说:“殿下,小似的身体不好,吃过药后一直在车上昏睡,今天恐怕不能向殿下行礼了。”
金玧为人大度,不但不介意此事,反而关切地说:“表妹身体不好,怎么样,有没有大碍?”
许白杨说:“多谢殿下关心,小似路上受了风寒,小毛病,没有大碍。回家喝点姜茶捂着被子睡一觉发发汗就好了。”
金玧笑着说:“舅母医术高明,舅舅耳濡目染也精通医理了哈。我看您干脆跟着舅妈悬壶济世得了。”
许白杨说:“那感情好,殿下替我跟皇上说说情,罢了我的官得了。”
金玧说:“行啊,我去说服皇兄,您去说服母后。”
许白杨曾跟许谦娴提过这件事,结果许谦娴大发皇后威风,数落得他老脸一阵红一阵白,赶紧摇头说:“殿下真会整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