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时候,蓦的感觉饿了,就叫了胖子和一个室友出去吃面。
那个室友我叫他老三,我们寝室四个人,上下铺那种。
我排老大,因为我最大,然后是老二,一个从YN大山里来的朴素小伙。后来被隔壁寝室的小胖带坏了天天晚上猫在寝室***,然后半夜我就感觉到下铺的床有规律的周期性的颤动……
这次叫出来的是老三,带着一副眼镜,看起来是个斯文人,内在却是一个暴脾气的SD大汉,记得刚上大学还因为床位的事和他差点第一天就动手,还好被老二拉开,正所谓不打不相识,后来我们两关系也是最好的,熟了才发现他是我们四个当中最单纯的一个。
最后,还有一个老四,我们都叫他大神。因为,他是个学霸。
整天窝在自习室图书馆,每学期都得一等奖,我们寝室的最高绩点。
除了睡觉,其余时间全在学习,让我们望而兴叹,因为平时不怎么见,所以对他的了解不是太深,只知道他是JX人,家里也不是太富裕。
印象比较深刻的一件事是后来有一次,他和小谨姐比高数,对,没看错,是他和小谨姐。
也不知道他哪根筋抽了,硬要挑战小谨姐。比赛的规则是,同一道难题,在他们都学过的知识范畴内,谁先做出来谁就赢。
结果,他赢了。
他以五秒的微弱优势胜了小谨姐。
而等小谨姐也做完后只是轻松的把笔一扔,说了句:“输了。”
很久以后,我们寝室最后一次聚餐他喝的大醉,借着酒劲,才跟我说,其实那一次是他输了。
他虽然先做完了,但是当他看到小谨姐的稿纸,还是震惊了,因为她早就写出了答案,只是在尝试用另一种不同的思路,同时解那道题,这就是她为什么迟一点答出来的原因。而他只想到了一种。
他选择了一直把这件事埋在心里,好像从那以后他就更加努力了。
他告诉我,小谨姐是他最尊敬的人。
小谨姐给了他那时他最看重的面子,所以他流着泪跟我说小谨姐是多么好多么好的人他是多么的感激她。
很奇怪,不知道,怎么的,我也流泪了。
和胖子老三灌着冷风出校门去后街吃拉面。
后街有一家清真面馆,她家拉面做的特别好吃,量给的又足,所以生意也是火爆的不行。
胖子总是跟我吹,说他到哪,哪家生意就会爆火。
我就当耳边风一样,吹过就不留痕迹。
老三是个实在人,上来就喊:“老板来一大碗牛肉拉面,多加点大葱!”
“好叻”老板答道。
然后他想了想,意识到了我们的存在,于是又尴尬的喊道:“不!是三碗!!”
宛若智障。
然后我们就坐下慢慢等了。
这家店隔壁就是粥店,对,就是上次和小谨姐去的那家。
我们坐在兰州拉面的店门口,看到隔壁粥店的队都排到了后街的出口,也够夸张的。
突然发现对面有家从未见过的店,人烟寥寥,蛮冷清的,却又灯火辉煌。
就戳了戳胖子:“那家卖什么的?以前没看过啊!”
“哦,卖馄炖的,叫吉祥馄炖。前天才开的。”胖子心不在焉的答道,手里捏着手机和他媳妇发
短信。
馄炖?粥?
啊!我有好久没见小谨姐了。
我忽然想起来。
是的,这段时间突击看书复习,一直没去找她,不知道她过的怎么样。
明天是圣诞节,又是周六,要不问问她,要不要出来玩?
想到这儿心里不禁有点期待,于是掏出手机给那个通讯录里她亲手打的秦谨的名字发了一条短信。
“在吗?”
有时候等待一条信息也会这么的无聊,见胖子和老三的手机滴滴的一刻也不安分,而我的手机就像坏掉了一样,静静的躺在那里,保持缄默。
直到我们的拉面好了的时候才收到小谨姐的回信,只有一个字:“嗯”
我却激动的连忙把准备好的字发了出去:“明天有空吗?我一个人挺无聊的,咱俩一起出去玩儿吧。”
然而发过去好久也没有回音,如石沉大海。
于是郁闷的开始吃面,撒了一大把辣椒粉,吃的满头大汗。
这里给的是海碗,特别大的那种,所以一碗面吃了好久。
期间再也没有看手机了。
吃完了感觉浑身都是发泄不掉的热量,刚好出门回学校的这节路可以被冷风吹散。
出门路过那家馄炖店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看了看手机,有一条未读短信。
是小谨姐发来的,还是那么的简明扼要,但是比上次多了一个字。
她说:“好啊”
我顿时喜笑颜开,看了看胖子和老三,看的他们鸡皮疙瘩都出来了,说:“吃饱了没?走,今天哥请客,请你们两山炮吃馄炖。”
回去的时候已经很晚了,馄炖很好吃,吃的扶着肚子倒在床上,然后一觉就睡到了八九点。
一睁眼,猛地窜了起来,想起来今天和小谨姐约了出去玩,可是昨天没约地点啊!
赶紧爬起来洗漱,然后给她敲了一个电话,响了三声便有人接了,显然,她也是在看手机的。
她那边很嘈杂,我以为她已经找到了好玩的地方等我了,一问之下居然是在我们学校旁边的粥店。
就是我昨晚特意留意的那家,难得她一大早,还跑到我们学校来,要知道从她那里坐到我这里要一个小时。也就是说她大概七点多不到就起床了,我天。
我说,你去那干嘛?
她说,喝东西,好久没喝,想喝了。
顿时大清早我就感觉头顶有乌鸦飞过。
不过还蛮开心的,这算是小谨姐来找我的,对吧?
我说,你等我,我这就去找你。
于是兴冲冲的换了衣服,也不整理一下就奔下楼,宿管阿姨正搬了小板凳坐在门口晒太阳,见我如此匆匆神态,调笑道:“哟,小吴今天这么开心?去见女朋友吧?你们年轻人就喜欢搞浪漫。”
我尴尬的挤出一缕笑容,径直出了宿舍。
见到小谨姐,是在粥店的门口。
买粥的队伍依然是那么长,但小谨姐那诱人的身材还是让我一眼就找到了她。
她并不在队中,而是在旁边。
她已经买好了,我见她小手里捧着两杯,还冒着热气。
许久不见,她居然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把头发染成了微微的酒红色。
配上她清秀又俊俏的脸庞,有点可爱又有点妩媚。
早晨八九点钟的阳光撒在她的肩上,透过她的发丝甚至可以看到丁达尔效应。
只是外面太冷了,把她的小脸冻的有点粉红。
我便走过去,叫了她一声,她抬头看了我一眼,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显然是让我走过去的架势。
好吧,我走了过去,站在她面前,她却一直喝着杯里的东西,一言不发。
我说:“我来了。”
她继续喝她的,没有理睬我的意思,一只手却把怀里的另一杯酒酿小元宵伸到我面前。
我突然觉得好笑,忍不住要笑出来。
但是看到她已经察觉并露出的杀人目光,我还是独自憋出了内伤。
其实我蛮感动的,因为她肯在这么冷的大清早把她辛苦排队的成果分我一半。
之后,我便跟着她走了。
路上,我多希望能碰上一两个同学。他们羡慕的目光可以让我从中得到莫大的满足,哈哈哈。
小谨姐穿的虽然不是那么的单薄,却拥有一种让别人想把她拥入怀里的冲动,我相信是男人都会有这样的想法。
她也不说去哪,进了地铁站刷卡就走,我因为不知道去哪,就打了全程票。
毕竟木有卡,怂了一大截。
地铁里还是很温暖的,我靠着晃荡的车厢,旁边是同样靠在车厢却比我优雅的秦谨。
我手里捂着热乎乎的小元宵,身体也开始暖和起来。
“一个半月没来上课了。”她说。
“老师让我问你情况。所以,说说你的情况。”
我心里一咯噔,想不到我一个蹭课的学生老师还这么关心,突然感动无比,真是业界良心,难怪小谨姐那么尊敬崇拜他。
“要期末结业考试了,课比较多,复习任务比较重。所以就没去了啊,我短信和你有说过啊。”
“忘了,短信删了。”她没有一丝感情的说。
“所以你以后也都不来了是么?”
“等专业课考完了,如果你们还在上课我一定去。”我信誓旦旦的说道。
她却不再说话,只是看着鞋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后来的后来,我才知道,当初的这番谈话,其实她可能是在怨念我这么久都不去看她一次,并不是在乎我去不去听课。
只是我当时情商太低。
下了地铁,出了站,蓦地感觉眼前一亮。
小谨姐自顾自的走着,我却在端详着不远处树立的笔直的孙中山先生的雕塑。
她把我带到了,不,是我跟她来到了新街口。
大街上满满都是圣诞节该有的味道,洁白的条状装饰物,闪烁着灯光的圣诞树,堆积的红色的礼物箱,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满天飞舞的雪花。
出来玩的人还蛮多的,不知是因为我很少出来,还是这里平时也是这么的热闹繁华,反正就是觉得挺不错的,所以很快我也融入了这种氛围中。
NJ市内的路都不是很宽,路边大多有很高的法国梧桐,枝繁叶茂的在路面上撒下许多阴影,一个人在上面走久了就会有一种莫名的失落感和伤心感。
好在今天这种气氛还算来劲,而且这边挺开阔的。
并没有上述的种种感觉,只是不知道小谨姐到这来干嘛。
不一会儿我就知道了,陪女孩子嘛,不看电影,不去那个啥,嘿嘿嘿。
那不就只有逛街提东西了。
她悠哉悠哉的踏进了新百,也不回头瞅我有没有跟丢,还好我还没路痴到连人都会跟没有。
商场里开了暖气,比起外面的凄凄冷冷我更乐意待在这里。
一楼进门处卖的都是些珠宝金银饰品,她好像并不感兴趣,赏花般的路过。
到了底下一层的时候,她看中了一个淡蓝色的水杯。
捧在手里端详了好一会儿,想了想,又放了下去。
我看醉了,心想,难道买不起?还是太贵了,舍不得买?
不可能吧,谨女神一向阔绰,怎么会买不起一个小小的水杯,一定是勤俭持家,不舍得买这么好的。
等一会儿回来的时候我买了送她,我心里暗暗想,幻想了一下小谨姐感动的眼神,不觉独自偷乐,美的差点跟丢了。
再往后就全是看衣服了,纵使高冷如小谨姐,她也是个女人。
她也喜欢好看美丽的衣服,不会因为她长的好看就不在意穿着,恰恰相反,谨姐姐穿的衣服都特别有范儿,她很会穿,虽然我都不知道那些是什么牌子。
反正我都不认识,什么361,安踏,特步,李宁从没见她穿过。
好吧,这些都是我穿的。
不过那些高富帅穿的阿迪耐克也没有见她穿过,也许这些更适合男的穿吧。
我记得那个时候这个年纪的女孩子都爱穿美邦,不知道她有没有。
陪她看了什么歌莉雅,艾格家淑女屋(好像是叫这个名字)还有什么mango,都是我听都没听过的牌子。感觉好陌生,我就像个乡巴佬被她带着到处转,看新鲜。
奇怪的是,她从来都不试衣服,只是看,最多也就是拿到手里反复端详。
哪有人这样买衣服的,我不禁心里吐槽,真是个奇葩的女人。
她好像看中了一款浅色的呢子大衣,拿在手上挡在身体前比划了比划,嘴角弯成了一个高兴的角度,然后又放了回去。
“咋不买?”我刚想要问,不经意看到了柜台上的标价牌,顿时把话噎了下去。
一件衣服够我吃三个多月。
难怪说谈恋爱花钱,尤其是美女。
我这么穷,还是给美女作跟班好了。
也不错。
又陪她在其他楼层逛了逛就出了新百。
外面冷风一道一道的,虽然是大白天,天气也很晴朗,但是就是没有太阳,所以阴冷阴冷的。
有人说北方的风是物理型的,只要裹上棉袄,多堆护甲,很容易应付。而南方的风是魔法型的,穿再多也不管用,你得有法术抗性。法抗高的,才不怕冷。
闲话就不多说,我对新街口一点都不熟,虽然每次换乘地铁都路过,但是从来没有下来驻足。
小谨姐一看就是经常来,在这四通八达错综复杂的地下隧道里如鱼得水轻车熟路,我不得不跟她拉近到一两米的距离,以防自己被遗弃。
路上谨姐在奶茶店买了一杯奶茶给我,自己点了一杯柠檬水,然后我们就一路奔德基去了。
直到今天结束我才知道,这里才是她经常来的地方。
刚刚的新百只不过是恰好路过又有需要的东西才进入“看看”的。
这里真是豪华奢靡,处处透露着高贵和大气,店里还不时播放着不知名钢琴曲,从一进来我就听到了。
让人心旷神怡,不知不觉就放松了起来。
一楼的店面就看起来都好上档次,随便一眼,看到一个我知道的大牌子,LV,听说一个包都要好几万,还是不咋地的那种。
我站在空旷的店门,感觉到处都是别人投过来的试探的目光,瞬间就缩了。
缩在小谨姐后面,像一个没见过生人的孩子躲在妈妈后面一样。
她见我在她后面畏手畏脚的,就停下来问我:“怎么了?”
“有点……不习惯……没来过。”我吃力的回答。
换来了冷落落的三个字:
“嘁,怂包。”
后来经常来这里,时常会想起第一次来的时候躲在小谨后面的情景。
不觉哑然失笑,为自己的年少,为瑾儿的善良,虽然现在的我还是买不起这里的任一件东西。
我们路过的地方全部都是大牌的奢侈品,有我认得的也有我不认得的,全都是我买不起的。
我那时记住得的只有一个卖包的路易斯威登,一个卖表omega,还有hermes好像是这么拼的。记得秦瑾菇凉有一件hermes的衣服,只见过她穿过一次,当时我还以为是森马。
看起来差不多……
我紧跟着小谨姐,一步不离,感到说不出的局促和窘迫。
过了一会儿,她去了三楼的女装看衣服,我就在店面门口等她,没有陪她进去,她也没说什么,我觉得这个地方和我所认识的世界完全就是两个次元,我从小城来,每个月手里攥着可怜的不到一千块的生活费,在这种扫一眼售价牌都会出一身冷汗的地方,真的是穷途末路,捉襟见肘,只让人想逃。
心里却骂着,贱骨头,没见过世面也不能这么怂,撑也要撑下去。
这个时候,我所熟悉的世界里,小谨姐就成了唯一一颗救命稻草,我期盼着她快点出来,快点逛完然后带我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
我本来以为,来这里逛街和家里逛的那条东大街——到处是拥挤的小贩,讨价还价的大妈,清仓大甩卖,还有狭窄的店面。
没什么不同。
果然是我目光浅薄,涉世不深。
感觉自己就像是古墓里飘出来的姑姑,又像是昨天还站在村口昏黄的煤油灯下等拖拉机的老农民,突然来到了霓虹闪烁的魅力之都。
那种落差感一时让人无法消化,最后还是不得不承认,我的家乡太穷了,我是个穷人,瞬间突然感觉自己衣衫褴褛,自己在别人的目光里就像是街边的流浪汉或者乞讨者。
这就是所谓的中华民族卑颜屈膝代代相传的劣根性吗?
只是小谨姐好久都不出来,像是一只蝴蝶飞进了五彩斑斓的花丛就再也看不到了。
我伸头朝店里望去,只见她在一件暗红色的毛领大衣前停驻不前,紧紧咬着下唇,皱着眉头,像是在和什么东西过不去的样子。
突然她看到了门口的我,然后眉头一松,对我勾了勾手指,让我过去。
我伸头缩脑的环顾四周,发现基本没人,店员也没有注意我的时候,才大步走了过去。
“干嘛跟做贼似的?”她鄙视的看着我,劈头就问。
“额……我也不知道……在这种地方……感觉……不太自然。”
“本性难移。”
“这个怎么样?”她很成功的把我的目光吸引到了那件衣服上。似是询问我的意见,又好像是在客观的评价这件衣服,反正就是不表现出自己一点的喜欢或者不喜欢。
天啊,小谨姐居然在询问我的意见,我立马收起了怂包的样子和懒散的架子,开始认认真真的打量着这件衣服。
衣服做工还是很细致的,腰部很细,下身裙摆的位置也很贴身,毛领的用料摸在手上软软的,很暖和,也是真材实料,纽扣很大,是我喜欢的类型。
我YY了一下穿在小谨姐身上的效果,绝壁美翻。
然后看一下价格,促销价14999。
又看了一遍,14999。
14999这几个数字就在我脑子里面转啊?转啊转,个十百千万,个十百千万。
擦!
等我平静下来,仔细的瞅了瞅小谨姐,她还是那么美丽诱人,她好像也在考虑,眼神迷离,在打着小迷糊。
“你看上了?……”我定了定神,试探的问了一句。
“不是。”她说。
我松了一口气,手摸了摸裤口袋里的钱包,里面只有三千不到,还是到放假前所有的生活费。
“想买了。”她说。
我差点没站住,这一刻语言已经无法表达我的心情了,我真想大喊一身草泥马。
于是就见我脸憋成了酱青色,她见我不对,眈了我一眼,问道:“怎么了?”
“你,确定?……”我一大口气吐了出来,惊诧的问她。
“嗯,在想呢,有点贵。”
这叫有点贵……
“谨姐,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我惴惴的问道。
“说。”
“你一个月多少生活费?”
“9000到一万二。”她随口说。
什么样的消费水平决定了你在什么样的场所生活。
我只知道以前的小谨姐总是特别阔绰,请多贵的客也不心疼,却没想到她竟然能如此的豪无人性。
暮姨(小谨妈妈)对于宝贝女儿那是绝对的溺爱,好多事现在说不明白,后面一一解释。
反正她有一个偏执溺爱她的有票子的好妈妈,她妈一个月给她九千,不够了还可以问她再要,如果学校有稿子和论题要写或者她熟的律师事务所有兼职要做的时候,如果她缺钱又不想问妈妈要,会去做,那么一个月大概在一万二左右。
扯远了,我突然有种不想和她做朋友的冲动,我他妈这么穷啊啊啊啊。
最主要的是,她人长的好看,美丽动人,还诱人妩媚,学习又好,又有钱。
这还有缺点吗?
我以前一直以为茗儿的完美无人可及,这无异于半路杀出的陈咬金,彻底颠覆了我的世界观。
不,不对!她还是有缺点的。
是的,情商太低,和周围的人缺乏沟通交流,而且貌似也被周围的同性排斥。
男生的关系也不是太好。
因为追她的男生好像总被甩脸色。
与人不和,孤独寡依。
这大概是她唯一的缺点了吧。
“说说你的评价。”她看着那件衣服,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觉得颜色不太好看,红色太俗了。”我不知道怎么,突然不受控制的想要劝她不要买,可能是我还是接受不了这个价格吧。
“俗?”她反问了一句,抓紧了眉头。
“嗯。”
“那不买了。”她一脸厌恶,再也不看那件衣服一眼。
我和她又逛了好多家,陪女生逛街真是体力活,即使什么也不干,单站着都会觉得特别的累。
这里的衣服都好贵,看的我直啧舌,不过还好,反正不是我买,而且人家有钱买。
只是肚子开始饿了,小谨姐还是兴致高昂,我却饥饿难耐。
于是便去吃饭了,这边吃饭的地方也很多,价格肯定也不便宜,没办法,既然来都来了,被宰也是活该。
听说我饿了,小谨姐就领我去了一家西餐厅,叫拿波里好像。
据说老板是个外国人,反正我们去的时候没有见到。
不得不说的是这里的环境超赞,洁白的桌布,晶莹剔透的高脚杯,还有人拉小提琴,悠扬的音乐配合着灯光又给这里添加了几分浪漫的氛围。
而我此刻想的并不是浪漫,我也完全无法体会到这种西式的罗曼蒂克的意境,我在想在这吃一顿要多少钱。
看着菜单我就不开心了,一块牛排290,你敢信?
死外国佬,这么坑,我在那边碎碎念的诅咒着这家店与我素未谋面的幕后老板,一旁的小谨姐已经开始点了。
唉,叹了一口气。
丢钱也不能丢人,爹认了。
打不了,放假前都去蹭胖子,嘿嘿嘿。
小谨姐问了我要不要牛排?我摇了摇头说我不要,我说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她白了我一眼,意思大概是说我没品位没主见吧。
关键我没来过这种地方啊,自从遇见了你,我的好多第一次都没了。
第一次尾行妹子,第一次去咖啡馆喝咖啡,第一次蹭外校的课,第一次单独陪女孩子逛街,第一次和女孩子一起去西餐厅。
我亏啊我。
她看了大概两分钟就点好了,我以为会很贵,按照小谨姐的消费水平。
结果帐结下来,却只有还没到两百的数目。
好吧,原因是她只给自己点了一份意大利面,给我点了一份肉酱面,还有给我点了和鲟鱼培根三明治。
结账的那一刻我真想抱着她大腿说我爱你,你真是善解人意的小宝贝儿。
本来其实她可以更善解人意的,因为她其实是准备付钱的,因为我吃的比她快,所以在她还在迷茫我离席的原因的时候,我已经叫waiter买单了,哈哈哈,以前只见电视里这么演的,今天自己装了会儿比,感觉好拽的样子。
等我自我陶醉完了,看看小谨姐,慢悠悠的吃着自己的东西,压根就没有看我的时候,头顶又仿佛飘起了鹅毛大雪。
一念之间,从春暖花开走到了寒冬腊月。
从西餐厅出来,我们漫无目的的走在熙熙攘攘的广场上。
现在是下午一点半左右,广场上的人不多也不少,热闹的感觉还是有的,许多店家都开始弄圣诞树准备礼物来迎接晚上的活动了。
而我突然不知道要去哪了,小谨姐好像也很迷茫。
走了几步换一个方向再走几步,最后停下来不走了。
中午向下午过度的时间段是人类一天中最容易疲倦的时候。
我看着远处色彩斑斓的海报,突然有了灵感,说:“我们去看电影吧。”
于是不等她回答就走向海报的地方。
电影院的人有点多,等到两点一刻才拿到票。
我是满心喜悦的,和小谨姐看电影,能不满心喜悦嘛。
身边的美女这么养眼,而且这也是我第一次和女孩子一起去电影院看电影。
其实我提议的那一刻很害怕她拒绝,所以才不等她回答就复习跑去买票,好在她跟来了,没有按以前的脾气那样独自走开。
其实有时候,她也会感到很寂寞吧。
那个时候上映的片子好像有四部,我只记得两部半。
《金陵十三钗》《龙门飞甲》《倾城之泪》(记不清楚了)还有一部不记得了。
本来想找一部治愈系爱情片看的,来疗一下我内心的伤,结果没找到。
所以考虑了下身边的姐姐,还是去看了十三钗。
等票的时候她好像很好奇,一直再眺望着放映厅里面,不知道在看什么,被我无意中瞅到的时候,她又装作什么都没看的样子。
不得不说,看这部片子的居然还有老外,我旁边就是一个,自我们进来眼睛就一直盯着小谨姐一刻也没移向别处,她没发觉,我可是深有体会,因为刚刚在西餐厅吃饭的时候也有一老外瞅着小谨色咪咪的看。
我厌恶的狠狠的瞪了那老外一眼,那老外还算知趣,悻悻的看他电影去了。
电影冗长无趣的让我差点睡着,情节也忘的差不多了。
等我从迷糊中醒来的时候,发现一旁的小谨姐依然很认真的看着,大家笑的时候她不笑,大家哭的时候她也不哭,就是这么淡淡的看着,眼神清澈,通透万物。
电影院里有暖气,有点热,我和她又坐的这么近,看着她的鬓发和红扑扑粉嫩嫩的小脸蛋,突然感到一股原始的冲动,好像凑过去亲一口。
看着看着就把自己看醉了,从她身上传来的香味,透过我的鼻子刺激着我的大脑皮层,传递着一阵阵的快感。
不行,我不能这么禽兽,我压抑着欲望,扭过头去。
发现那死外国佬又在看小谨姐,妈蛋,贼心不死,我心里暗骂道:“Fuck your mother.”
关于这部电影我就不予置评了,有的人说好,有的人说不好,各执一词,反正我觉得我旁边这老外肯定不是对心来看电影的。
真想不到外国人也这么龌龊猥琐。
就像我们学校附近有些黑人留学生经常骑摩托车狂飙留下一路噪音一样的令人厌烦。
出来的时候,她很沉默,后来有一次我和她一起去南京大屠杀纪念馆的时候,在万人坑边的时候,她也同样的沉默过。
伴随着人潮,我们出了电影院。
下午的阳光很美好,不算温暖,但是能让人感觉到暖意,只是快接近黄昏,看了一下表,已经四点多了。
我见她一路不语,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她回过神来,一双大眼睛看着我,不知所谓。
“现在我们要去哪?”我问她,问过之后我就后悔了,这样会不会显得我很没主见,明明是我约她出来的,结果反而是她在带着我玩。
“我等你告诉我呢。”她突然笑了,微微笑的样子,十分好看。
很少看到她这样单纯的笑容。
从认识她起,她就不怎么笑,要么是面目表情,要么是鄙视憎恶。
还记得那一次我和茗儿吃完饭回来,在校门口遇见了酒酿喝多喝醉了的小谨姐,那是我第一次见她笑。
不知怎么,在这光线不太耀眼的让人朦胧的阳光下笑了的小谨姐,突然让我想起了茗儿。
如果我们三个现在还在一起,没有分开,在这个地方一起游玩的话,应该会很快乐吧。
她看到我和小谨姐从互相看不顺眼,到靠的近了一点,一定会很开心的。
然而,那些,终究只能想想。
或许我是再也见不到她了。
我看着眼前花容月貌的小谨姐,她也看着我,两个深黑如夜般的眸子盯着我。
小谨姐,是一个值得我信赖的人,我突然萌发出了这样一个想法。
就像好久以前我信赖陈小茗的感觉。
一个人,心流浪久了,总会轻易的把自己托付给第一个出现的让自己信赖的人。
寂寞和孤独总会指引着我们凑到一起,相互取暖。
我们同从小城来到他乡,我想,她一定比我更寂寞吧,起码我还有几个可以说话谈心事的朋友,如胖子,如老三,可是她连可以说话朋友都没有,像一座疏离了人烟的美丽冰山,耸立在那里,晶莹无瑕,却无人敢近。
突然心疼起来她,就像心疼一个被抛弃的流浪在外的一个亲人。
这个亲人面容姣好,出尘绝艳,似乎每个方面都绝顶的优秀,却又活的像是一条尾居深海的鱼,不见阳光。
她应该拥有阳光和温暖。
我想,是的,必须拥有。
我和她就这么注视着,她的眼睛很好看,清澈却又好像蒙着一层雾气,深邃却又没有距离。
直到我败北,移走了视线。
然后想了想,没有伸出拉她的手。
松了口气说道:“走吧。”
我带她去了一开始去的新百。
带她拿了那个淡蓝色杯子,
当然,还有那件灰色的呢子大衣,
然后心里在滴血,想着后面两个月都要蹭金浩了,凄苦难言。
表面却硬的跟石头一样,让小谨姐拿了被子等我就去楼上拿衣服。
管他呢,拼了。
店员诧异的看着我一个男生指着一件价格不菲的女装要打包的行为,而且看起来还像个学生党。
等我回去的时候,小谨姐在那边看柜台上的首饰,看我来了,就手插着口袋等我过去。
我喊她一起去结账,到结账的地方她才意识到不对,冷冷的看了我一眼,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把我推开,然后把包往桌子上猛一拍,一直瞪着我,也不看其他地方,居然还能从包里拿出一张卡,递给了收银员。
包括之后拿小票,把卡放回包里收回钱包的一系列动作她都在瞪我。
然后包一拿,袋子一拎,就一个人走了。
这,这尼玛,我就追了出去,她走的很快,咚咚咚就走了好远。
妈蛋,短道速跑成绩绝对不会差!
好不容易追上她,拦在她面前,呼呼喘气。
她把头偏向一边,看都不看我,说了句:“让。”
“不让!怎么了姐姐?我哪儿惹你了?生这么大气。”我不解的问道。
她听我问她,这才瞅着我,半天才吐出一句:“有病。”
然后就绕过我继续走路,经过我身边大概两三步,才在我背后说:“送别人礼物,一,用自己的钱,二,征询当事人的意见。三,适当而止。”
我回头,看到的是她的背影,在有点落寞的黄昏下,单薄却又坚强。
她继续走着,然后,快要走到地铁口的时候,回头,弯着嘴角,浅浅的一笑,摇了摇手中的淡蓝色的水杯,用我还能听到的声音对我说:
“这个,我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