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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来自华沙保卫战(4)

那人眼中不带一丝怜悯,漫不经心地从一处尸体上踏过去,一边又似乎恼怒于血迹染上了他的皮鞋,心情烦躁地向副官又要了条帕子。

穆恩无力地靠坐在墙边,左脸肿得吓人。

亨特流下的血滴落在她的手指间,留下粘腻的触觉。喉咙一阵酸楚,就在她不到两步之遥,横躺着一个女生,那个女生对她有包扎之恩,如今却圆睁着沉重的双眼直晃晃地盯着穆恩,不眨半眨。

穆恩都忘了那女生叫什么名字,原本还想再问的,可她现在怎么就死了呢……

那么惨烈的画面,穆恩的双眼竟干涩到流不出半滴泪水。她不想痛哭流涕,但即使是痛哭流涕也比现在这种感觉好得多吧。

“达雅……”

她晕了也好……活着就好……

头晕目眩的感觉难受,同窗好友的离去难受,自身被打的疼痛难受,在这战火纷飞的年代里,一切都太糟糕了。

最讨厌血了,这辈子如果有幸活下来,再也不想看到血了……

“赫尔辛!”熟悉的声音从远方匆匆传来,到底是谁的声音呢?她等不到去辨认,又彻底失去了意识。

-

赫尔辛蹙着眉头,望向奔跑而来的好友,一脸的莫名其妙。

只见好友恼怒地瞪视着自己,又径直跑向空地,小心翼翼地横抱起刚刚昏迷的女人,往军医处走着。

“你认识这个女人?”赫尔辛愣了愣,冲着他又喊了句。

“你把孩子抱过来!”

-

空气中夹杂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却还有一股似乎闻过数遍的香味莫名使人心安。

卡尔注视着躺在病床上的女孩,轻轻抚摸她的秀发。柔美的面部曲线,从眉骨到鼻梁都那么可爱,他有多久没有好好看过她了……

左脸消肿了大半仍显得突兀,他懊悔自己没有早点发现让她遭受了苦难,同时却又庆幸她的昏迷。他心里矛盾,更没想过要如何面对她。

卡尔盯着女孩颤动的睫毛,她快醒了。他确实该窝囊地躲起来不让她发现,可脚步却没有移动分毫。他多么希望能注视着她慢慢睁开双眼。

“我不想放弃了,我都找到你了……”

跨越了两个世纪的等待,在万千人流中寻找,只因为一个微笑,就此沦陷。

“卡尔……”女孩轻微的喃喃声徐徐传来,卡尔脚步一顿,回头望去。

她仍紧闭着眼,眉头微蹙,看起来她的梦境并不甜美。

“卡尔……”

如果第一次是幻听,那么第二次则听得真真切切。女孩是在梦里呼唤他的名字,她也曾在梦里有过他的存在吗?

他该如何离开……

穆恩醒来时,身旁立着一个高大的身影。他垂着眼睑,昏暗的光线遮住了他大半张脸,穆恩看不清他的神态,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真的是你啊。”同样低沉独特的声线,身上熏染过的木香,除了跑路的卡尔还会有谁。

“……是我。”卡尔轻道。

“好久不见。”她想问很多,最后真正遇到时,竟只说了四个字,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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