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洛盘腿坐在床上,对面坐着穿着诗茵衣服的月叶纱奈,她的身前架着小短桌,家洛已经把午饭准备好了。
纱奈小口吃着清淡的食物,眼睛不时瞄瞄面无表情的家洛,心里有点紧张,审视自己并没有失礼。其实家洛只是在神游天外而已,想到自己这只蝴蝶刮的风,被自己救下的女武神好像很弱啊,被几个普通杀手追成这样,或许就算没有自己,她也会被其他人救走吧。
胡思乱想的家洛注意到纱奈一副错做事的小受模样,疑惑道:“你怎么了,是不是伤口疼?”
“没。”
“那我做的饭吃不下?”
“不是。”
“那你为什么这幅表情?”
纱奈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欲言又止地低着头,黑色刘海盖住脸。家洛坐过去,伸出手,在纱奈瞪大眼睛的注视下捏住脸蛋,“年纪轻轻就成天板着个脸,是不是谁借钱不还了。”
纱奈懵了,小脑袋瞬间一片空白,没错,无论在早熟,她也不过和家洛一样的年纪。家洛说完就放开,下床走出去,“我去再倒点水。”
被家洛捏过的脸慢慢染上了红晕,纱奈心里面浮动着异样的感觉,从小就在稻川会长大,出身决定了她没法过普通人一样的简单生活,每日见的人说的话也都是一板一眼,记忆里从没像这样被男人亲密接触,就算是最亲近的父亲也只会偶尔说几句话,家族里的其他人不管男女对她也是敬而远之。本身的性格就是沉默寡言,埋头于打打杀杀,家族间的勾心斗角和父亲的寄望让纱奈心性相比同龄人来得早熟,心里那片波澜不惊的湖面却被家洛的一捏像投进一块石子,向四周荡开涟漪。面对这个男人总有莫名的亲切感,可今天确实是第一次遇见他。
“我叫月叶纱奈,能请教您的名字吗?”
家洛拿着添满了的水杯走到床边,“陈家洛。”
房间又陷入沉默,一个不会说,一个不想说。家洛坐回床尾,单手撑着脑袋想着明天要不要也请假,可一想到甘翠事后肯定会喋喋不休的问就烦恼,那个女人一直要弄明白暑假那件事,自己的一下多嘴让她变成了现在的好奇宝宝,从家里那也知道了一点真相,可真正的过程却是被游国强隐藏起来,虽然过去好久,女人的第六感让她觉的家洛肯定知道什么。
苦恼的家洛正要起身出去,纱奈清脆的声音传来:“陈桑,您知道断川?”
家洛知道她的意思,早上给最后那人的一击他用的正是月叶家赖以立足的秘技断川,短时间改变身体素质达到某一部位的瞬间强化,在单兵作战的时候可以说是外挂一样的存在。虽说是月叶家世代相传,也不过是许多年以前从中华传入。但月叶家这一代人没有一个能够真正掌握精髓,最厉害的也只能勉强同时在几个部位激活,还要冒着反噬的风险。也使得叶月一族在稻川会的地位日渐式微。
家洛所知道当今能够把这一体术运用到极致是中华大陆上一位隐世的僧人,家洛前世曾有幸与那僧人切磋交流过,也通过他学会了断川,那时的女武神之所以能闯出名堂也依赖着这一体术的精妙,而教会她融会贯通的人正巧是眼前的家洛。时空好像重叠一般,前世那个执着的女孩一言不发的跟着他在RB四处游走,只为学断川;斗转星移依然是这个女孩,目不转睛的看着他,挺直着上身眼里是满满的期待。
“人力有时尽,脉继断晴川。”这是开篇的第一句话。
“您是不是……”
“差不多。”
纱奈的表情总算有了新的变化,满脸激动没有一点的掩饰。作为月叶家这一代最有天赋的人,却也不能完全洞悉断川八式真义,尽管其他人都坚信等她会成长到不一样的高度,她自己清楚不出意外恐怕穷尽一生也不会有长进,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才随着稻川会的人来到中华,一来是组织得到异象的情报探查任务,二来想换个环境寻求那种微妙的感悟。
“陈桑,请您……”
“有什么事以后再说,现在你先躺下,坐久了伤口又要裂开,我可不想你一直赖在我这。”家洛不置可否,他知道不管自己怎么变化,RB女孩固执的性格还是跟原来一样,说再多还不如不说。
纱奈被家洛强行按回了薄被里,看着他收拾着碗筷出去,抚了抚身上的绷带,眼神里是不容分说的决定。
人体精妙而且神秘,如何开发自己的身体到达强悍的地步是一些人毕生追求的课题,家洛曾是走在这个世界的尖端的那群人之一,科技在发展,人的作用也在不断的放大。他在全世界的许多角落滞留过,不仅仅因为组织的任务,也途径那些奇妙的风土人情,闷声不响地学会了繁多的东西,也见识到只有电影和小说里才有的那些超乎想象的非凡。就像那个教会他断川的僧人,实力还在女武神之上,却粗茶淡饭平静悠哉,欲望和野心溶于日子的宁静致远,这样的生活在当时的家洛看来太浪费和无趣,现在想来这才是自由的彻悟。
整理好了厨房,闲下来的家洛站在阳台上,目之所及的大院里又出现了几个新来的面孔,看样子应该是早上那伙劲装黑衣的同伴,为什么要追杀纱奈,他懒得去了解,无非敌对势力的不容,现在只想着尽快把这个累赘丢了,不然又是不得安生。
“可以联系到你们的人吧,客厅有电话,通知他们把你带走吧。”家洛站在房间的门口。
“陈桑,请您做我老师。”纱奈没理会家洛的逐客令,撑起身子跪坐在床上,恰恰好的衣服只能覆盖上身,下身只着一条小可爱,画面有点怪诞。
“你就这样光着两条腿拜师啊,快走吧少给我添麻烦,下午我不回来你也别让人知道我。”世家出身的纱奈对于形式一般的礼仪还是很看重的,家洛找了这么个借口,想着能打发就打发,不再多说离开了房子。
纱奈依然跪坐着,家洛的脚步声伴着门关上的声音渐渐远去,她的表情恢复了一向的清冷。对救命恩人没有报答还提出无礼的要求确实有点说不过去,可力量的渴求让纱奈的手攥紧,毕竟她可是固执的未来女武神啊。曾经无赖一样的缠着他,现在又怎么会轻易的打道回府。
出了大院的家洛反而不知道要干嘛,请了一天假,难得清闲让他有点不习惯,身边没有诗茵和雅琳的陪伴似乎少了些什么。他在路边踌躇许久走去公园的林子里,静坐在草地上,双手蝴蝶穿花一般结着手式,周身的空间有了点凝固的感觉——清晰的记忆和熟练的手法,又开始了自我修炼。十多年的职业习惯,即使不再身处那个位置,本能还是在驱使着,偶然的重生依然带着不可思议的相遇,家洛没有真正的轻松,不过能感受到,那个僧人的意境已经悄然隐现在烟尘,这样的自由何尝不为真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