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烟雪泪水肆意滚落，在白皙的脸上显得万分可怜。
“哎，小凌，你怎么了？”
这个熟悉的声音让凌烟雪终于找到了发泄处，她一下扑到来人身上，泪水把衣襟毫不留情地沁湿：“阿韩姐……”
阿韩看到她这样也是一惊，忙安抚起她：“小凌，你怎么了？”
凌烟雪停止了啜泣，抬头看着阿韩，想说却不知道怎么说。总不可能说自己被男朋友甩了吧？
“阿韩姐，你能带我出去吗？”凌烟雪声音近乎恳求。
“什么？”阿韩惊讶不已，“小凌，这……不过，你要去哪里？”
“就去家里吧……只要离开这里，快点离开……”凌烟雪语无伦次地说。
一向有些宠溺她的阿韩此时也是有些犹豫，但她还是答应了凌烟雪，带着她从夏家里离开……
小镇。
此时已近夜晚。人的嘈杂声渐渐减轻、消散，喧嚣的白昼沉静了，也是别有一番风味。静谧的月夜少了几分鬼魅阴冷，月华更显柔和，不夹杂世俗地散落倾散。配上小镇的“天生丽质”，这景色分外醉人。
但凌烟雪没有心思观赏这绝丽的景色。毕竟此时，她的心，有着宛若虫噬刀剐的疼痛，这感觉让她不敢回首。
阿韩熟练地开门，回头对凌烟雪说：“进来吧，小凌。”
凌烟雪急于逃避，连忙进入，却见了……
她不禁一声大吼：“牧清瀚？！你怎么在这里？！”
牧清瀚还是一脸轻柔的笑容看着她，屋里，一种沁人心脾但却有些奇异的香气弥漫开来，缭绕着，在空中轻轻地飘动，人却察觉不了气息的流动。
“你不欢迎我吗？”他的笑容更显灵魅。
“当然了！你快出去！”凌烟雪尖历的声音有些刺耳。她还不忘回头对阿韩说：“阿韩姐，你别愣着了！逐客吧！”
阿韩却是一阵恍然，又对着牧清瀚拱手道：“阿韩再见恩人。阿韩谢恩人当年施救。”
牧清瀚挥挥手，无所谓似的说道：“过去之事如烟过，不用重提。”
凌烟雪一愣，暗暗感叹没想到他有时还挺文艺的。
“不过，你先出去吧。”牧清瀚这句话让凌烟雪几乎吐血，她险些吼出“你要干什么”五个字。但阿韩却是极为听话，乖乖走出，还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
“你、你要干什么？”这时，她终于可以吼出刚刚没有说出的话。
牧清瀚没有回答，看着她绝美的墨深眼瞳，笑容悄无声息地散去，脸庞里有几分沧桑黯然。
“烟雪，我曾经有一位皇妃……”他嘴唇无力地翕动着，话语从这嘴唇里说出，也显得有些无力，却字字真情，字字沧桑。
“皇妃吗？”凌烟雪被岔开了话题，顺着八卦性子说，“叶刑——那个幻境里的行刑者，说过你有一个妃子，但暴毙了？”
牧清瀚神色一动，眸色迅速消极暗淡下去，手不禁握紧。他眸里尽是迷离，混杂着千万种情感涌现：“她……不是暴毙……是我……亲手杀了她……”
“什么？”虽然在古装剧里常常看到为了权势地位等残杀的，但真真正正出现在自己面前还是很震惊。
“她是我最喜欢的人。但当年皇位争战，族长之位必定是我与七哥其中一人获得。为了得到皇位，额娘让我诬陷妃子和七哥有奸情……我做了……”
牧清瀚眼神黯淡无光，原本俊朗的脸庞显得有些消沉：“后来我必须杀了她，使自己成功谋得皇位……她那时哭着求我不要杀她，说她和七哥没有奸情，是误会，误会……而我告诉她是我的计划后，她愣了很久，然后对我说：‘为了权利害自己的女人，这样的你，真的让我厌恶陌生’。然后，她就……自己将剑插入了胸膛……”
凌烟雪愕然。因为他的过去，也是因为他的话。为什么要告诉自己？她真担心他会说“知道了我的秘密，你就别想活着出去”之类的话。
牧清瀚看着她清秀的脸庞，继续说：“你知道吗？她那时求我的神色，和你真的非常相似。而且她与你一样，都夺过了一把短剑，不过你是对着我，她是对着自己……凌烟雪，我真的不想杀她，但若心狠手辣的七哥成为族长，一定会害我，让我死无全尸。所以，我只能这样了……我一直想念她，所以才会拒绝额娘每一次挑选入宫的美女，唯有你，让我在你身上找到了她……”
看着他深情款款的眸色，凌烟雪不禁有些心软。但她一下清醒过来，想要逃走……
“啪！”
凌烟雪身体飘忽无力，没走几步便摔倒，软绵绵地跌在地上。
她想起身，肌肉却非常无力，尤其是腿，无力得似乎不是她自己的了……不知何时，头脑也开始昏沉，灼热滚烫的温度在脸上灼烧。视野开始模糊了，脑海里挤入太多想法，昏昏沉沉的，相绞在一起，格外烦闷。
“怎、怎么回事……”凌烟雪光是说出这几个字就耗费了好些力量。
牧清瀚神色阴晴不定。他拿起桌上一根香，凝视着香上飘渺的烟雾与奇异的香气，淡淡地说：“迷魂香。”
“什么？”凌烟雪竭尽全力地说。妈呀，迷魂香，莫非他想……
“快、快把香气散了！”她吼道。
牧清瀚看着她的脸庞。
白皙的脸庞上宛若霞光的红晕分外迷人，红润的嘴唇似乎可以看到血液在缓缓流动。头发因跌下而显得有些错杂，却并不凌乱。绝世容貌的她现在更是迷人。
牧清瀚有些愣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做什么……
宫里。
一个狭小得有些阴森的房间里，幽幽透不出一丝光芒。
夏楚迟睁开双眼。身上若有若无的疼痛没有散去，头脑也昏沉得不能更昏沉了。尤其是脉里，似乎缺失了很多灵气，修为似乎也散退了很多。
记得在与秋银霜谈论时，她突然邪邪地一笑，伸手在自己睡穴上点了一下。毕竟猝不及防，好像就昏昏沉沉地睡去了。现在看来，不仅睡去了，好像……修为被打散了些许？夏楚迟想。
“不想这么多了。先回去和烟雪谈谈，怎么驱走那个人吧。”他自言自语，推门出去，快步走向夏宅。
一看夏宅灯火通明，仆人也是急切焦虑，夏楚迟敏锐地觉察到了不对劲。
“怎么了？”夏楚迟厉声问。
奴仆不敢正视他的脸，跪下战战兢兢地说：“夏、夏少爷，奴婢该死，凌烟雪小姐，她、她……”
“她怎么样了？”夏楚迟惊愕担忧起来，虽然脸上还是风平浪静。
“她、她，凌小姐她，不见了……”
“什么？！”夏楚迟愕然，在他身旁的灌木被随手攥下了一片叶子，“是怎么回事？”
奴仆把头埋得更深了：“那个，之前银霜公主来到这里，十多分钟后就见到凌小姐掩面奔出宅子，然后就找不到了……”毕竟府中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夏楚迟喜欢凌烟雪，若寻不到凌烟雪了，自己和其他人的脑袋肯定会搬家。
“秋银霜……”夏楚迟恨恨地重复着这个名字，神情似乎要把秋银霜生生活吞。“又是她，几千年来她害我们还害得不够吗？！”
不过，现在先别管这么多。夏楚迟心说，看向四周。
游离的空气里隐含着几丝清幽的芳香，熟悉的气息……
小镇的气息。看来，烟雪应该是和阿韩走了。夏楚迟心想。
先去小镇。他一边想着一边掏出符纸。虽然之前用不着，但现在自己灵力被打散，它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可是光亮在半空里无力地闪了几秒，又消散在茫茫一色的天涯里。
什么？！夏楚迟彻底惊愕。原来秋银霜不是打散修为，而是直接短时间封印。这下，自己可就真的没法立即到达了。
怎么办？怎么办！夏楚迟在心里不停重复着这句话，急切的神情在脸上居然显现出来了。
这时他见到了……
马厩！
尽管夜色迷醉昏沉，但一匹匹强健的马匹还是精神焕发，强壮的筋蹄与地面摩挲着，声音飒飒。
夏楚迟连忙奔去，抓过一匹马便骑上，娴熟地抓起马鞭，看着漫漫天涯。
烟雪，等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