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西北坐在办公室里,透过右手边的玻璃一眼就能看见正在沉思的莫凉,只见他微微的低着头,眉头紧锁,时不时的转动手里的黑色钢笔,快速翻动手里的文件。阳光斜着落在他白色的衬衣上,整个人在狭小的空间里散发出巨大的光芒,这样的场景总是让顾西北生出岁月静好的错觉,眼前温润如水的男子她是在没办法将今天的那个人重叠在一起。
有的时候莫凉看文件看累就用手肘撑着脑袋斜斜的看着玻璃窗前的顾西北,明眸皓齿,巧笑倩兮,他也开怀的大笑,只觉得窗外阳光正好。
顾西北总感觉有股火辣辣的视线死死地盯着自己,她有些坐不住总感觉芒刺在背,突兀的她抬起头看了看莫凉的方向,两股眼神交汇别有一番情绪滋生。每次莫凉都笑意吟吟,而顾西北总是羞红脸腮撇过头。
趁着中午吃饭的时间档,顾西北偷偷的溜到阳台,她慢悠悠的爬上天台,享受着迎面吹来的冷风,心中燥热舒散了不少,不过一想起莫凉浅浅的笑意她又忍不住笑弯了眉。
顾西北想难道是真的没有见过男人吗,那么恶劣的人她都能看上。
眼前都是数不清的高楼大厦拔地而起,一眼望去都是看不到边的旷阔,这和她记忆中的江城有了很大的差别,在顾西北的记忆里七年前的江城到处还是青砖红瓦,宽窄巷子,七年什么都改变了,他们三个的友情,她和潘东南的爱情,还有自己的人生。她想这么多年她的视线都只是停留在江城,停留在潘东南的身在不再流转。何曾想过世界之外又该是多么宽广的世界。
记得在读大二的时候,青草地上,微风轻拂,他们三个彼此诉说着对未来无限的憧憬美好,她现在都还记得自己闪烁的双眼对着天空呐喊:十年后我要成为战地记者,我要穿过大半个中国。可是七年都过去了,她却依旧和以前一样浑浑噩噩的活着。
顾西北叹了口气,想将胸腔里所有的不快活都吐出去,客来来回回很多次后她才猛然发现越发的在乎越发的甩不掉这种揪心的感觉。
天台的风很轻,阳天空纯净的不含一丝杂质。她伸出手将天上的太阳捧在手心,和煦的暖日浓烈的泼洒下来,就那样她呆呆的笑了,接着从裤头里摸出手机,将那个来回按掉的电话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接了起来,里面传来小样咋乎的声音。“顾西北你怎么又打电话骚扰你钱大爷。”钱小样正对着电脑死命的敲击键盘,企图在短短一个小时打完一篇长度为两万手稿。
顾西北听着钱小样熟悉的声音喃喃的说道;“真好,小样。”
有话快点说,你大爷还在联系佛山无手。“钱小样一边快速的翻页,一遍眯着那双二百二五的近视眼死死的盯着不断重复的数字。
”小样我已经到东南集团上班了。“
”什么,顾西北你脑子没烧糊涂吧。“钱小样停住手里的动作,喘着粗气吼了出来。她挠破脑袋都想不通顾西北脑子里装的是脑浆还是豆腐渣。
”小样我已经没得选择了,七年前我爸跳楼自杀,七年后的我竟然得知我爸是被人害死,直到现在我都还想起我爸临死前的双眼,是那么空洞和不甘。曾经我也想过放弃,但是我做不到。更何况我去东南集团不正是安暖希望的事情,我又怎么能够拒绝她的好意。“
顾西北不是一个愚蠢的人,相反她其实是个很精明的人,七年来她都找不到工作,只有每天待在菜馆子里做些刷盘子的粗活,母亲大字不识却能给自己网上投简历,并且一投一个准。很多事情她看透却不点破。不是因为自己过于懦弱,而是只想去守候身边的每一个人而已。只是顾西北从来没有想过她的守候终有一天变成一把锋利的刀刺向自己。
安暖出现太过凑巧,或许根本就是一场预谋。当初她只是凭借猜测隐约感觉自己进东南集团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后来顾西北还问过宋美人怎么想着给自己投简历,宋美人的口风很紧一个字也不愿意透露,顾西北假接电话感谢安暖替自己找到工作才让宋美人不小心说漏嘴,果然一切和顾西北预料的一样。但是那时候她还不能正确的判断安暖到底要利用自己做些什么,直到今天听到办公室的八卦,她想她应该明白了。
果然曾经最亲密的朋友也已经变成利用的工具了。
顾西已经分不清是可怜,还是可悲,胸腔里闷着一口浊气,她想畅快的吐出来却发现没有承载的容器,突然她就失声痛哭起来,面色悲痛欲绝,巨大的阵痛快要将她的心撕裂成碎片。
现在的顾西北的内心是矛盾的,一方面她希望找出杀害父亲的凶手,一方她就面又希望自己做的能得到钱小样的认同。
或许顾西北只是希望在这条查出真相的路上找到慰藉,找到一个可以让她一往无前的支持罢了。
钱小样叹了口气,责备的话卡在喉咙里却隐隐刺痛她的内心。这七年来钱小样就见过顾西北哭过两次,一次是被安暖诬陷,第二次便是现在,哪怕曾经的顾西北遭多大的受嘲讽和白眼,但她一直都是眯着眼笑着看待生活的苦难。一直以来的顾西北都是坚强,和强大,可终究还是在爱里软成一汪水迷茫不知归处。
”西北,我只是希望你幸福。“钱小样看着电脑面前的字只觉得凌乱的像自己现在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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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西北挂了电话,呆呆的坐在天台上,她揉了揉发肿的双眼,猛地抽搭鼻子,然后放肆的朝着天空呐喊。
已经没有退路,她想她已经决定好要去什么样的路了。
这一次她不会再傻傻的牺牲自己成全别人。
在这个冬季善良的顾西北已经走远,从今以后再也不会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