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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废人何用(1)

慕容华就这般游荡着,也不知多久,才走到山脚下的那个小村。

此时已是傍晚,各门各户都已开始准备晚饭。一时之间,小镇之中飘香四溢,慕容华着实已饿得不行,但又没有钱,只能坐在饭馆一边,看着里面吃得正香的众人,暗自郁闷。

他一生之中从未受过这等屈辱,此刻只觉世间一切都是灰暗无比,自己根本找不到一条光明的路,于是坐倒在地上,泪水不争气地从他眼中夺眶而出。

正暗自流泪之时,忽感一阵热气扑面,抬头一看,只见一张熟悉的大脸出现在眼前,正是云轩澄。他手里拿着一个热气腾腾的面饼,递给了慕容华:“吃吧,风师兄怕你没带什么东西,会挨饿,特地让我过来给你送吃的,顺便再给你几两银子。”说着,便把怀中的碎银掏了出来,一并递给慕容华。慕容华本对这莽汉十分厌恶,但此刻唯有他对自己十分亲近,不禁感到一阵暖意。

他平日心高气傲,怎么会愿意接受他人的施舍?可他此时已是穷途末路,又怎能不接?犹豫了一阵,他还是缓缓地接过了银子和面饼,站起身来,缓缓地向村外走去。

云轩澄拍了拍他的肩,问道:“将来打算怎么办?”

慕容华木然地摇了摇头:“不知道。”

他随即甩脱云轩澄的手,道:“你再不回去,师父会罚你的。快走吧。”

云轩澄望着他的背影,顿时百感交集。他情不自禁地走上前去,又拍了拍他的肩,满怀不舍地道:“保重。后会有期。”

慕容华听罢,只是淡淡一笑,便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夕阳照着他颓废的背影,显得是多么凄凉。

云轩澄不禁感到一阵凉意。

慕容华独自走在官道上,步履缓慢。此时天色渐暗,官道之上早已没有什么人,唯独只有慕容华一个人,还在慢吞吞地向前走去。

“我该做些什么呢?”

他看着前方的路,这条路直通洛阳。

“先去洛阳,再说吧。”

他长长地叹息一声,吃完了手上最后一块面饼,脚步也随之加快。

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他忽然有些后悔适才为什么不在那个小村中先住一晚。

“是太想逃避千机门么?”

想到这里,他的嘴角不禁挂上了一丝苦笑。

“也罢,过去的事就让他暂且过去,生活还是要过下去的,大不了以后我不做武林中人,只做个寻常百姓就好。”

他这么想着安慰自己,心情顿时也畅快了不少。

“当,当!”

前头忽然传来一阵兵刃相交之声。慕容华一惊,随即便想要纵身跃到前方,探探情况。他刚摆好架势,才想起来自己的武功早已全废,又如何施展轻功。无奈,他只得苦笑一声,轻手轻脚地躲藏到一旁的草丛之中,缓步前行。

兵刃相交的声音渐渐清晰了起来,慕容华也看清了前方在打斗着的人。

但见眼前有四个壮汉,中间围着一名身材婀娜多姿的女子。那女子光看身材也就罢了,一看她的脸,满脸麻子,着实可怖。她脚步虚浮,出招之时有气无力,显然是身有重病,武功施展起来颇为困难。

那四个壮汉都是一副凶狠模样,手中拿的都是一把单刀,显然来者不善。他们的眼光中带着无尽的贪婪,望向那女子背后的包裹,显然是强盗。

若在平时,慕容华早已出手,打退这群可恶的强盗,保护这个女子。可他现在武功全废,自身都难保,又怎敢随意跳出去?只得静观其变,希望那个女子能恢复气力,凭着自己的武功打退四人。

但事情显然并不像他期待的那样发展。那女的越打越无力,已渐渐支持不住。那四个壮汉见马上便要得手,眼中尽是得意的神色......

情况危急,已不容慕容华再考虑!

“罢了,管他什么危不危险呢,反正成了废人,我早想死了!”

他这么想着,随即纵身跳出草丛,站到那女子身前,拦住了那四个壮汉。

“想要动手?先过我慕容华这一关!”

他撑开折扇架开四人的单刀,顿时手中一片酸麻。

可此时,已不容他再退避!

那四个壮汉见凭空跳出来一个少年,心中都感奇怪,回想适才他架开自己单刀的招数,十分精妙,显然是名家子弟,便不敢贸然上前,只得围着圈中的二人团团转,打算先探探情况再说。

此时那个麻脸女子早已支持不住,身子向前一倾,便倒在慕容华的身上。慕容华见状,连忙扶住她,一边关注着四周的情况,一边问道:“姑娘,你怎么样?”

那麻脸姑娘“哼”地一声,有气无力地道:“要不是我身染风寒......咳咳......这四个莽汉......又怎是我对手......”声音甜美,让慕容华着实惊讶:“长成这般模样的女子,竟有这等美丽的嗓音?”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靠在慕容华的身上,顿感火大:“你......怎敢如此大胆......把我......咳......把我放下!”

慕容华听罢,脸也顿时红了,但还是关切地道:“姑娘,你身子不适,此刻还是顾不得......顾不得男女之嫌的......”

那麻脸姑娘怒道:“谁要你多管闲事!”随即用力推开他,自己坐了下来,静静地开始调息。

慕容华只得无奈地摇摇头,看向那四个壮汉:“你们还不快滚?”

四个大汉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喊道:“该滚的是你!”随即单刀挥起,直向慕容华砍去。慕容华连忙折扇一撑,先是架开他的单刀,接着变招极快,一脚便向他胸口踢去。

这一踢,若是他武功未废,该当是威力无穷,早把这如铁塔般的大汉给踢了出去。但此时,非但没有将那大汉踢出去,他自己的腿却反而十分酸麻。

那大汉起初见他这等精妙的招数,心中一惊,心想自己只怕性命不保。谁知当他的腿踢中自己时,自己竟然毫无感觉。随即大喜过望,知道眼前这个小子不过是一个纸老虎。他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大笑道:“哈哈哈哈,小伙子,往这里踢!”

其余的三人都觉奇怪,却听得那大汉道:“大家一起上,这小子出招没半分内力!”众大汉听罢,都是一阵欣喜,大呼着冲了上来。

慕容华一愣,连忙挥扇架挡,那几个大汉单刀上的力气顿时震得他手臂疼痛,铁扇几欲脱手。

只听背后的麻脸女子冷笑道:“哼,原来是个废人!”

慕容华听罢,大受打击,稍一疏神,便给其中一个大汉劈中左肩,顿时鲜血长流。他连忙倒退数步,凝神望着前面的四人,也不敢上前拼命。

忽又听得背后的麻脸女子道:“把手给我!”

她话刚说完,那几个大汉便再一次冲了上来。慕容华虽觉奇怪,但此刻已无犹豫的时间,便把左手伸给了麻脸女子。

那麻脸女子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右掌贴了上去,慕容华顿时感到一阵暖流涌遍了全身,便已猜到是那麻脸女子将自己的内力借他一用,好让他打退这四个莽汉。只听那麻脸女子道:“手莫要离开我的手!”此时那四个壮汉已冲了上来,慕容华应了一声,随即施展师门的铁扇打穴法,先是点住了一名大汉,接着将其余三名大汉震到一边。

他转了个位置,好让自己正对眼前的三人,但左手始终不离开那麻脸女子的右手。

那几个大汉见他忽然有了内力,顿感奇怪,忽然又见到麻脸女子和他的手掌相接,便知道了其中奥妙。站在中间的那个大汉似乎是他们的领头,忙下令道:“先让他们手掌分离,再慢慢收拾这两个废人!”其余二人应了一声,随即三人一齐冲上前去,围住了慕容华和那麻脸女子。

那麻脸女子听这三人竟然说自己是废人,顿时十分恼怒,便对慕容华道:“喂,你,把这三人全部杀了,一个不留!”

慕容华没有说话,心中却暗暗好笑:“你说要我杀了他们,孰不知我们自身也难保。”随即全神戒备,看着四周的三人。

只听站在他正前方的大汉道:“上!”站在他左右两边的二人应了一声,单刀挥起,直取麻脸女子和慕容华相连的双手。慕容华一惊,连忙脚踏八卦步,先是闪到左边,铁扇一挥,便将左面的这个大汉点倒。他随即又闪到右边,先是接了那大汉一招,随即一脚将他踢飞好远。此时正面的那个大汉单刀已经砍到,慕容华躲闪不及,给他又一次砍中左肩。他左手一软,但却依旧和麻脸女子的右手紧紧相连。他随即大喝一声,将通天指化入铁扇之中,点了过去,正中那大汉的“气海穴”。那大汉顿时飞了出去,满口鲜血,竟给他点死了。

慕容华打倒这三人,顿时精疲力尽,连忙撤了左手,检查自己左肩的伤势,还好只是皮外伤,并未伤到筋骨。他撕下衣襟,稍作包扎,便去察看那麻衣女子的病情。

那麻衣女子调息完毕,忽见慕容华走到自己身前,想给自己把脉,连忙一掌将他推开,自己挣扎着站起,怒道:“别碰我!”

这一掌虽说打得不重,但慕容华还是感到胸口剧痛:“姑娘......看起来你病的不轻,我只是想治好你的风寒......”

“不用你管!”那麻衣女子颤颤巍巍地向前走去,头也不回。慕容华连忙追上去,道:“姑娘,你看现在天色已晚,照这个路程我们是一定干不到洛阳了,今天只怕还得在外露宿......”

他话还未说完,那麻脸女子已打断了他:“都说了不用你管,你这个......”

她忽感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身子一倾,还是倒在了慕容华的身上。

“废人。”

慕容华无奈地替她说完了她想说的两个字,随即苦笑一声,扶着麻脸女子便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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