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俺们冤枉啊!”
刘七和王四被士兵们五花大绑地看押起来,刚拿到手的钱早就被士兵趁乱掠走,刘七已经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顾得别的,只是大声地哀嚎喊冤。
“程氏附逆郁有德意图谋反,皇上下旨族诛!你们要不是亲朋,怎么能站在院中观礼?有什么冤屈的!”
“小的是来唱喜歌的村民啊。大老爷,俺们都没见过程老爷的面啊,俺们就是来讨点礼钱回家过活啊,大老爷。”两人声嘶力竭地干嚎,把头在地上嗑的嘣嘣响。
“先看管起来,等上面老爷定夺。”一个执事的士兵吩咐道。
这时,一队士兵押解着程老爷从内院里出来,刘七和王四才第一次看到高高在上的程秉礼老爷的真容。
“都是这个老东西害的,一副猢狲样,一看就不是有福气的,呸!”刘七心里恨恨地想。一众女人的哭喊声由远而近,随后押过来的是程秉礼的几名小妾,都是20岁出头的样子,脸上的脂粉已经被泪水弄花,“小娼妇们”刘七心里又呸了几呸,可眼睛却管不住似的在妇人身上仔细打量,脑中已经在描画一些不堪的画面。熊晓西忍不住嘀咕:流氓!
“这几个人说自己只是村民,请老爷定夺如何处置!”
那个不知道什么品级的官员用眼角斜着打量了刘七他们一众人。说道:“钦犯具已伏法,谅这等低贱村民也没有胆量附逆!留着何用?速速打发了,我等回去复旨要紧。”
“是!”执事听说,吩咐几名士兵将包括刘七在内的20多个村民拽起来往外拎,在院门口松了绑绳,叫他们快滚!王四还很倒霉地被踹了一脚。众人大声地喊着:“大老爷英明,大老爷英明。”算是逃过一场浩劫。
回家的路上,俩人开始都惊魂未定地说不出话。
走了一半路,才开始聊聊自己当时的感受。
“啊呀妈呀,吓死俺了!程老爷,呸呸!程家那老东西怎么会摊上谋反这样的大事,真他娘的晦气,连带咱们差点玩完。”王四先出了声。
“可惜俺的两贯钱和面了。”刘七神情沮丧。
“那个主事儿的手慢,要不俺们拿了钱、面早走人了,娘的,就差一步嘛。”王四愤愤不平道。
“就是,不过那几个小娘们真不错,细皮嫩肉的,程家那个老东西天天搂着小娘们睡,这辈子也够本了。”刘七渐渐来了兴致。
“没错,那小娘们看着可比咱们村里的那些水灵多了。也骚的不行不行的。”王四开始流口水。
于是,在随后的路程上,刘七心里嘴里生出很多荤话,一路上和王四一唱一和地调笑着,仿佛完全忘记了刚刚逃过一劫。熊晓西的灵魂只好自动屏蔽这些限制级想法和画面,不过也惊讶于这两位贫苦古代农民对话中迸发出的一些颇为超前的想象力。
等走到村里已经是下午了,村口的大槐树下坐了不少歇晌的村民。
“你俩干啥去咧?上午地头上咋没见?”一位老者关心地问,他是刘七的一位远方叔伯爷爷。
“去镇上啦,皇帝老爷下皇榜把程老爷家给抄啦!俺俩差点就回不来啦!”王四不等刘七应答,接口道。
于是两人将当时的情景当着村民描述得天花乱坠,增加了很多莫须有的情节,说得那些抓人的士兵由于天兵天将一样神勇,两人也颇为勇敢,还正义地揭发程老爷如何在乡间为所欲为,执事的官爷如何威猛,如何英明地对他们赞赏有加,如何夸奖两人忠义有嘉,等等等等,有的没得,信口胡诌,听众倒是越聚越多,几乎整个村子的人都出来听他们的奇遇。
后来王四回村了,还有好几位村民恋恋不舍地跟到刘七家里,特别是关于程老爷那些小妾的描述,格外受到男性听众的欢迎,明确要求刘七细细说了好几遍。刘七一眼瞟见邻居赵大混在人群里半是忌惮半是嫉妒地偷望自己,心里好不得意,就连平时嫌弃自己不好好干活,总跟王四胡混的二哥刘二也一副敢怒不敢言地憋屈表情,看得人心里很解气。
晚上,刘七吃着那块自己揣在怀里带回来的渣肉馍馍,回味着一天的遭遇。庆幸这馍揣在里面竟然没有被搜走,刘七娘心疼儿子受了惊吓,特意给他在灶上热了热。许是太累,刘七吃完馍后很快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脑子里生出一连串的梦。先是被一群当兵的追杀,然后又莫名其妙地跟一群小娘们乱搞,眼瞅着就要开始动真格的了,被人一声闷喝惊得满身冷汗。朦胧中,一把钢刀架在刘七脖子上,连熊晓西都被吓得一激灵。
“是你出卖的程大哥?”借着月光,刘七看清眼前一个蒙面的汉子低声问。
“没有,俺啥都不知道!”刘七几乎要哭出来。
“哼,少装蒜!今天就让你陪着程家二十余口一起上路!”话音刚落,刘七只觉得脖子上一凉一疼,还来不及喊声救命,眼前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他出生以来的画面在熊晓西脑海里如光速飞过,转瞬即逝。随后一切都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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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擎公司宽大的老板办公室里只有两个人——天擎公司董事长纪霄汉和他年轻美貌的私人秘书玛赛。
“最近钟北海那边进展的怎么样?”纪霄汉看着手头一摞文件头也不抬地发问。
“基本没有进展,他最近忙着筹备订婚仪式,和那个魏茹。”玛赛快速地回答着老板的提问。
“魏茹的底细查清楚了吗?”纪霄汉继续发问。
“她是景顺集团的员工,目前任职人事部分,履历看似非常干净正常,不过我怀疑她是‘鬼使’……”玛赛观察了下纪霄汉的反应,继续汇报道:“或者是预备队的。非常出众的外貌,入职景顺集团日子虽然不长,已经有几次单独向霍蓉德汇报工作的机会,若非有什么蹊跷,想来一个小小HR,不可能如此受到青睐。”
“钟北海清楚内情吗?”纪霄汉依然头也不抬地问。
“据我判断并不知情,他一直都是局外人。”玛赛语气坚定地说。
“熊哥那边情况怎么样?”纪霄汉终于抬起头,眼睛扫过玛赛。
“进展顺利,如果不出意外,月内就能有大突破。”玛赛的眼神有点游移。
“很好,随时向我更新汇报。”
“你父母身体如何?”纪霄汉突然问。
“他们都很好,谢谢纪先生关心。”玛赛突然把声音放得很轻。
“为了你,我也得尽力照顾他们,对吧。”纪霄汉冲玛赛笑笑。“熊晓西这件事你做的很好。”
“总觉得有点对不起她,我们毕竟是朋友。”玛赛咬着艳红的嘴唇,眼神暗淡。
“别钻牛角尖,他家族自己选择的命运,外人也不能改变。”纪霄汉语重心长地开导道。
“可是,纪先生,为什么偏偏选上我执行?”玛赛鼓起勇气发问。
“因为你和她毕竟是朋友。”纪霄汉合上文件夹,直视玛赛的眼睛。
“一想到她每天傻傻地去玎珰工作室上班,我就……”
“如果她不去,也许命运会更悲惨。记住,倾听理智指引,不要感情用事!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玛赛在纪霄汉的直视下收回自己的目光,慢慢低下头,说:“是。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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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晓西感觉眼前越来越亮,过了一会儿,亮光暗淡下去,晓西猛地睁开眼睛,自己还坐在那个很舒服的靠背椅上。旁边穆先生微笑地看着她问:“感觉怎么样?”
“让个蒙面人一刀抹死啦!”熊晓西还保持一点小激动,快速地汇报道:“宿主叫刘七,是个有点游手好闲的庄稼汉……”刚说到这里突然停住自言自语道:“唉,刚才刘七的记忆在我脑子里还丝缕分明,怎么现在好多细节都模糊起来?”
“没关系,我们可以自己读取,你不用复述。”穆先生说。
“宿主的魂魄已经提取出来,人类头脑保护机制启动,你将逐渐丧失关于宿主的记忆。”穆太太难得耐心地解释,手里拿着一根只有大概1厘米的纤细试管,里面有一粒米粒大小的精亮小球。
“那就是刘七的灵魂?”那个‘米粒’本来发散幽光,伴随着熊晓西的发问,逐渐暗淡下来。
“是的。”辛苦了。穆太太虽然依旧冷冰冰,但难得的鼓励了晓西一句。
“这样就算出差结束了吗?现在几点?我刚才看表是10点15分。”熊晓西习惯性地摸索自己的口袋找手机,尔后想起自己的手机放办公桌上了。
“现在差不多10点半。”穆先生答道。
“我才灵魂出窍了一刻钟?”熊晓西张大嘴巴毫无形象地打哈气,“觉得挺困的,因为刘七被杀的时候是在晚上,我也跟着犯困。”
“你可以休息几天。”穆先生提醒晓西。
“真哒?!”晓西的兴奋溢于言表。
“当然,一般可以休息三天,由员工自己安排,当然自愿不休息的也有。”穆先生语气轻松地说,:“你考虑好后跟居云娜报备就行。”
走出穆先生办公室,看到正在忙碌的玎珰工作室成员们,晓西有点糊涂自己身在何处,这时空转换的也太快了!熊晓西第一次认定自己是玎珰工作室的一份子,这种感觉让她既熟悉又困惑。
与此同时,在城市另一端的景顺大厦,景顺集团首席执行官霍蓉德办公室内厚重的天鹅绒窗帘低垂,不让一丝日光照射进来。在昏暗的灯光下,霍蓉德手里端着一杯绛红的葡萄酒,略带微醺地听取下属汇报。
“景顺1号运作良好,其他医疗结构也处于正常运作状态。”负责景顺集团医疗领域投资的邢斌正在进行汇报。他四十出头年纪,长相刚毅,虽然个头不高但很结实壮硕,声音低沉富有磁性,。
“很好,新型号投放试用以来有什么问题吗?”霍蓉德低声问。
“跟踪器显示,所有指标符合预想。”邢斌颇为得意地说。
“很好,这个项目你一定要亲自负责,做好保密工作,参与人员必须限制在五级鬼使范围。”霍蓉德眼神突然犀利起来,不再摆弄手中的酒杯。
“您放心,我会按照老规矩向您按时汇报。”邢斌殷勤地说。
“身体最近如何?感到效果了吗?”霍蓉德一副关心的样子。
“非常好,真的太感谢您了。”邢斌语气里难掩兴奋与感激。
“这是你应得的。好好干,前途无量。”霍蓉德露出满意的微笑。“对了,大有集团董事长张大有明天开半年祭,你代替我去拜访一下,邀请函在琉璃那里。”
“那大有集团的相关文件是不是可以签署了。”邢斌小心地问,眼睛扫看着对方的神情。
“你去跟张天放接洽一下,共同跟进,2周内完成。”霍蓉德娇羞地轻轻打个哈欠,随手放下酒杯。
“是。一定完成。”邢斌表情严肃地保证。
“没什么事你先出去吧,告诉琉璃所有工作安排推迟到下午。”一昼夜不眠不休,现在由于酒精的作用,霍蓉德感到浓重的睡意袭来,看着邢斌退出去,自己也起身走向办公室左侧的休息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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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晓西很希望能够跟办公室里的众人分享下自己初次出差的感受,可惜大家似乎今天出奇的繁忙,也许是因为穆太太在,每个人都开足马力拼命工作,很少说话。只在午饭时段说了几句庆祝她第一次出差圆满成功的客套话。办公室里气氛凝重,就连平时最活跃的游无涯也常默不作声。穆先生和穆太太一直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只在午饭时段出来照了个面。其他同事似乎有意回避了解细节,晓西好几次想挑起话头,可都被对方巧妙地回避,整个下午都处在无的放矢的郁闷中。
“纪云吗?你今天在店里吗?”熊晓西忍不住给纪云电话。
“有什么事吗?”纪云并没直接回答晓西的问题。
“也没什么,就是想找你聊聊,最好当面聊聊。”晓西有点难为情地说。
“嗯……”对方一阵沉默,然后说:“好吧,过来店里吃晚饭吧,我们边吃边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