栎阳城内秦公府戒屋。
秦公府,内有七进。马车进府后,直至第二进,转左,驶入侧院。
院门,八名黑甲军士守卫。进院,两列骑兵整齐下马,一手牵马,一手抚胸。一直列队到院里唯一的房前阶级下。刘榛一下车,院内的三十二名骑兵和院门的八名军士齐齐单膝下跪,口呼:“参见令大人。”
刘榛想起的传说正是秦国飞虎令的传说。秦国几百年来传说,秦公是秦国白天的王,而飞虎令是秦国黑夜的王。飞虎令掌秦国上万斥候暗哨,洞察秦国上下及山东六国一切秘密,有万夫不当之勇和扭转乾坤之能,能救秦国于水火危难。而近年来,秦国被连绵战事所困,国力日渐衰弱,正是因为数十年都没有飞虎令。飞虎令在秦国日渐的败落中逐渐成为了神话。
黑袍老人下车后,不再需要人带路。他径直走到屋子门口,推开了门,然后静静等在门边。刘榛观察了一下四周,随即跨进了屋子。
军官看着缓缓退出的轺车,走也不是,站也不是,想了想,就随着刘榛身后进了门。雄赳赳的军士们也没阻拦。
黑袍老人轻车熟路的在屋内穿行,他点亮了屋内四角的油灯,为刘榛端来了热水。他一边井然有序做着杂事一边道:“此间名为戒屋。为我主进秦公府办事所用。我主的府邸飞虎令府在城外栎山下。按律,飞虎令与秦公第一次见面授印必须在此。”
“是因为这些字么?”刘榛已经确定自己就是飞虎令,他指着左右两侧墙边树立的四块石碑问。这些字在黑袍老人点亮油灯后,刘榛就看清了。这些字,让他触目惊心。
永护秦国。内监外督。
秦公无道,按法诛之。
“是。”黑袍老人道。
刘榛走到大字面前,细细观望。那军官看到机会来了,忙拿了门口灯柱上的油灯,拿到刘榛面前,帮他照亮。刘榛观后沉吟:“这黑漆有些古怪。”
“是秦穆公的血。这十六血字碑,是飞虎令立府根基。”
刘榛回到自己的座位,也是屋内唯一的座位,喝了一口黑袍老人为他准备的水,道:“给我牌子的人,自称姓白。他说,有人会为我解说,我该做些什么。”
黑袍老人闻言扭头冲屋外说:“知会秦公,见面延迟半个时辰。”屋外有人应声:“是。”
黑袍老人缓缓走到石碑前,冲着刘榛道:“我也姓白。前任飞虎令唤我为白伯。”
刘榛起身,看着这张苍老的脸,恭敬的行了秦礼:“白老。”
白老点头继续:“飞虎令下辖四营,依这碑上的秦穆公令做事。四营分别为天地玄黄。天字营,下辖一万铁骑。驻扎栎谷。执行的是这八个字。”白老左右拍打了一下“秦公无道,按法诛之”这两块石碑。白老说着走到对面两块石碑前,继续“地字营,下辖两千暗探。分散于秦国朝野上下及所有王公贵族府邸。此既内监。玄字营,下辖五千暗探。遍及山东六国各城。此既外督。黄字营下辖三千人,驻扎栎山飞虎令府。飞虎令共辖两万人,为的就是永护秦国。然我等,只听府令,不尊公令。”说着,白老冲着一边被震惊的发呆的军官道:“你可识字?”
军官结巴道:“下官……在下薛海,识字。”薛海说着下官时,想起自己已经上交了佩刀,自动免去了军职,只能改称在下。
白老道:“编入黄字营甲组。”
薛海道:“是。”
白老道:“秦公见面后,你随令大人回栎山飞虎令府。黄字营甲组,终身不得离开飞虎令府。”
薛海没有任何疑问:“是。”
刘榛反而提出了疑问:“为何?”
白老道:“见过飞虎令真面目的,要么死,要么留在黄字营甲组,终身不得离开飞虎令府。薛海,你知道规矩,如果你敢胡言乱语,就不是你一个人死。”
薛海跪倒在地:“这是老秦人相传的祖规,薛海绝不敢违。”
白老道:“飞虎令制,自穆公起。至今三百余年。传了十七位国公,期间却只有八任令主,人人皆是智勇双全之人。穆公曾赞,飞虎令,一人可抵十万铁骑。飞虎令掌七国斥候密探,总领护国铁骑,天下皆在其盘。为护秦国,飞虎令身先士卒,隐秘乃首当其冲。正是天下谁人不知君,天下谁人能识君。飞虎令越隐秘,力量才能越强大,秦国才能更强盛。”
刘榛恍然大悟:“难怪跪令一下,无人敢抬头。”刘榛说着指向薛海道:“所以你说不能听。”最后又指着白老,迟疑了下:“所以,你是瞎的。”
白老道:“我在戒屋为我主,必须目不能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