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极了,这时候应该来上课的老师还不知踪影,邓澄文和安慧柠便从后门光明正大地走进来。刚坐到椅子上,一个可疑的身影就从讲台钻了出来,手上拿着一沓试卷。
“不是吧,真的要考试……”安慧柠一脸吃惊,捂着嘴巴向她低声说,“我只是想办法把你救出来,没想到真的要考试……”
老师慢吞吞的整理好手上的试卷,又慢吞吞的收了起来。她皱皱眉,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把试卷交给了课代表:“课代表记住,下节课我有些事,你就发这张试卷给全班做,下课收到我办公室。”
某俩人:“……”
邓澄文敲了敲安慧柠的头:“吓死我了,还以为真的要考试,要不然这节课会是很恐怖的。”
安慧柠撇撇嘴:“要不是我,你就不要上这节课了。再说了,就算不是考试,这节课你敢缺课?”
“是是是是是,不敢不敢。同桌啊,真谢谢你。”其实也多亏了安慧柠,不然现在她们还脱不了身。
悠扬的音乐铃声响起,老师费力从包包夹层掏出手机,大声嚷嚷着走出了教室:“什么?你说什么?这里太吵我听不见……”
全班:“……”
睁眼说瞎话!
邓澄文和安慧柠对视了几秒,立即决定做作业。窗边的同学见老师背对教室,便扬了扬手里的纸条:“邓……那个邓什么文来着,有人托我给你捎个信!”
“……那不要紧,你快回家送它去医院……”老师越说越大声,压根就不会发现她们的小动作。全班很放心的将视线投向邓澄文,炙热得快要把她烧出洞来。
班上的同学收到小纸条并不稀奇,但稀奇的是这是新同学,才转学不过几天,就收到小纸条了,这让资深老同学怎么活?
面对各种目光,邓澄文尴尬极了,她只好艰难的接过纸条,跑回座位展开。
上面的话不多,仅八字,可是字字刚劲有力。
——下课之后,速来天台。
或许是因为写得太过用力,纸条太薄,背面隐隐透出黑色墨水的痕迹。翻过来,字更少,却给她带来更大的疑惑。
周苓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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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台没有风,且没有遮阳棚,阳光直直射下,热上加热。
邓澄文向天台角落走去。角落是一个孤单的人,黑色略长的头发披在校服上,看似正常的在校学生装,却透出凄凉的味道。
“啪嗒”,邓澄文的脚踢到了一颗小石子,石子骨碌碌地滚到了周苓笙脚边,像是在报告她,有人来了。
黑发猛地一甩,她转过头,在她脸上打量了一会,声音没有丝毫起伏:“你被取消参赛资格了?”
邓澄文点点头,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她有点惊讶,毒辣的阳光恰好对着邓澄文,对面的人眯了眯眼,倒是透出一股呆萌气息:“你就这么不介意?”
“当然了,我本来就不想参加啊,是林琨子自己决定要我去参加的。上次他考的试卷我之前考过,自然会得高分。”可能对于周苓笙她们来说,一个竞赛很重要,可是对于自己,这种压根就不想参加的人来说,巴不得被取消,而且她还有种如释负重的感觉。
周苓笙的眉头拧起来了。几只麻雀顺着风滑到天台栏杆上,歪着小脑袋,用亮晶晶的小眼睛看着她们,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小块面包。麻雀们也不怕她,大胆地蹦过来啄食。
微风轻拂,她缓缓开口:“本来我政治是一般般的,是林琨子耐心辅导我,政治成了我的强项。以前我相信林琨子绝不是这样的人,现在我已经没有什么借口去相信了。竞赛肯定是要强的人去参加,可他难道不会经过多次测验才决定出最终人选,而不是单凭一次普通测验就能决定的。
“不只我对他有意见,除了我和你,之前还有很多人是被他选中后又被取消了的。选中就罢了,他还信誓旦旦地说‘你去参加政治竞赛吧,我们学校就选你了’。啧,时代变迁啊。”
邓澄文想了想,觉得她说的也对。
如果不是百分之百的确定,那么就不要让人觉得是一定,等那一定变成了不一定,别人对你也会是不一定。
上课铃响,周苓笙拍了一下她的肩:“不说这事。以后咱们就是朋友了,有什么问题跟我说。”
她又笑了一下:“你挺特别的,明明不想参加竞赛,最后还是被林琨子拉进来了。”
邓澄文也笑了:“老师的命令也不好违抗。如果真的是我去参加,说不定林琨子就不敢再让我参加了呢,这样以后我就不用担心了。再说了,不是还有朱权海吗?”
周苓笙走往楼梯的身影顿住了:“朱权海?你认识他?”难道他也……
“你不知道吗?”她觉得三霸的消息应该是很灵通的,至少她被林琨子定成参赛代表还不到一个小时,周苓笙就找上门来了,“他就是这次的新人选。”
奇怪的是,周苓笙并没有露出生气或鄙夷的表情,而是翘起了嘴角,眼里是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温柔:“这小子,又在瞒我了,看我回去不扁他一顿。”看到邓澄文疑惑的表情,她解释道,“他是我弟,不过不是亲的,他随他母亲姓,其他的你应该懂的。”
邓澄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正式上课铃响起,俩人默契地冲回教室,溜到座位上。
安慧柠瞬间凑了过来,两只眼睛闪着名为八卦的光。邓澄文压低声音,简略地将经过告诉她,她缩回脑袋,做出一副沉思状。
所以说,同桌就是同桌,本性就不正经,现在也正经不到哪去。
她一脸兴奋,右手伸出食指,一本正经地说:“我知道了!所以!‘真凶’就是张晓珩,‘帮凶’是魏芷兰!”
于是在老师利剑般的目光射过来之前,她成功地获得了轻级暴栗两个,没等她反应过来,老师的目光将她吓得不敢有一丝动作。真是的,这家伙每次都不抓住重点,这个是人都知道了!
“接下来,我就说一说古诗词和古文的解析方法。还记得我上次说的吗,一答什么二答什么三答什么。”语文老师意示同学们不要回答,他先是把语文书关上,然后背着手来到第二组前面,“你来答。”
同学们稍稍偏头,老师的目光直指倒数第一张。邓澄文还在疑惑他到底是叫她还是同桌,他就劲直走向了她。
身旁的安慧柠。
同桌啊,这就是不正经的后果啊……
安慧柠立马站起来,既向桌面看又向天花板还看向四周看,遵守“安氏学习法”——不看老师。
“一应该答什么?”老师问。
“应该先把古文或诗句翻译……”她的心脏快要离开她的身体了,还好这点她记住了。不过……
“二呢?”
“二……二就是……”
不过,她只记住了第一……
邓澄文只好用笔圈出“修”和“法”两个字。
“第二就是写这句话用了什么修辞手法,结合当时的写作背景,有什么作用。”她顿了一下,磕磕巴巴地接了下去,“第三写作者的心情,感想以及写作目的。”
老师看了她一眼,让她坐下,接着踩着寂静回到了讲台边,班里再度充满语文老师不停讲课的声音。
半节课就这么絮絮叨叨地过去了。
因为课太无聊了,大部分同学都去抄老师布置的抄写任务了,老师见了也不再多说,一挥手就不讲课了。毕竟与预期的课程相比,这还算上得快了的。
安慧柠依着“我刚刚回答了问题,奖励是睡一会”的思想,正用手支着下巴小憩。旁边的同学拍了拍她的桌子,问她有没有初一的语文书时,她倒被吓到了。定下神来找了找,发现没有,于是不正经的她再次上场了。
“林浅,你有没有带初一的语文书啊,有的话借一下可以吗?”
林浅的同桌淡定地扬了扬手里的语文书,上面工工整整的写着她的名字。
第一场,安慧柠战败。
“诶,黄碧,你的初一语文书在不在?”
“早就抄完了,放家里,全班是不是就你从初三开始抄的?”
第二场,安慧柠战败。
……
半节课就这么战败了,让她帮忙的同学都说不用了,可她偏偏就不信借不到。差不多把全班一半的人都问完了的时候,李佳霖伸出了援助之手。
“谢谢谢谢啦,看来上次政治帮得太对了……”
给书给同学的同时,下课铃就响了,同学丢下一句“你先抄吧”就飞一般地跑出了教室,留下安慧柠愣在座位上脑筋转不过弯。
邓澄文绕过来接过书,打开放在俩人桌子中间:“她不要我们要。正好黄碧也说得对,就你是从初三开始抄的,我的不算,我才来。”安慧柠捂住了脸:“我怎么会知道啊,我以为就是复习而已,就把书丢给我妹了,谁知道还要抄这个……”
等安慧柠拿出笔翻开本子正准备抄的时候,刚刚跑出去的同学又回来了,右手比了一个“OK”就拿过书抄了起来。她正想要回来,同学又递了一张纸条给她,她瞬间就被转移了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