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在我三岁那年的一个夏天,那时候正好是农忙的季节,太阳挂在天空火辣辣的照射着大地,树上的知了还在“知……!知……!”的叫个不停。村里的人们都在来来往往的忙个不停,可以说村里的家家户户都忙的热火朝天了,有的在田间割麦子,有的用木车一趟趟的往自家场地里拉着麦子……!
到了这时候,孩子们也忙了,有的拿着竿子去粘“知了”!有的到地里扑“蚂蚱”,还有的去山上捉“蝎子”!甚至有些孩子那个木棍,木棍上面插个细钢丝去插“田鸡”……!然后把这些东西统统的拿回家让大人们做成美味佳肴以享口福!
那时我家里很穷,房子是用泥土堆积而成,只有在承重墙的位置加了部分砖块,而大门则是用简单的几块木板定在了一起。在山东潍坊地区这种住四合院的农村里的,即使这种房子那时也很少见了!别人家早已吃上了馒头,而我家却天天吃红薯,窝头,玉米饼之类的东西,只有过年,家人才做点馒头,割几两肉,而这些老爸和老妈还不舍得吃,肉掺在自家种的菜里,把肉挑出来给我们姐俩吃!于是每年仅有的几两肉也数落到了我们姐俩的肚子里,买玩具更不用不说了,只有玩老爸从外面捡来的那些别人扔掉的玩具。
很幸运的是老爸也算是满腹经纶了,在他肚子里有很多讲不完的故事,即使讲同一个人物,讲十遍老爸能说出十个版本来!于是一有闲暇之余我们姐俩就吵着让老爸给我们讲故事。
到了农忙的季节,家家户户都在忙的时候,我们也跟着家人去农田里帮忙,可那年我还小,带着我不帮倒忙就不错了!老于是爸想来,最后还是把我留在家里,让老姐照顾我了!
姐姐比我大三岁,玩是孩子的天性,五六岁的孩子好玩好动,正是不知疲倦的年龄,于是像往常一样带着我去后邻家找小霞玩了。
小霞和我姐一样大,而且她又有给妹妹和我差不多大,家境也不好,于是她的家人也和我爸爸一样采取了同样的政策,也让她照看护妹妹了。
我们两家本就都很穷,于是几个孩子身上的衣服上都是补丁一个接一个的,姐姐和她的头上也都用那时流行的皮筋扎了个小马尾辫。很快她们来到她家大门前空地,找个树枝,弯起腰在地上画起格子。玩起“跳房子”的游戏。而我们两个小的都跟着后面乱走……
忽然我有点想大便的感觉,于是跑到姐跟前问姐姐。
姐看了一下四周,西南角自己家屋后种植了几颗大树,于是指了指说“到哪儿树后面拉吧!”
我小心翼翼的走到大树旁边蹲了下来。
这时候有两只大狗,一黄一黑从不远处路口经过,那两只狗都瘦骨嶙峋的,皮包着那高高凸起的骨头,显得是那样可怜!那时村里大多数人家连馒头都吃不上,狗儿也跟着倒挨饿了!也许是这两只狗太饿的缘故吧!一边慢慢的走着一边东张西望的寻找可以吃的东西!
忽然黄狗儿向我这边望了望,看着我拉了一半的大便,好像在沙漠中行走多日看见了水源一样!努力的向我跑来,黑狗儿见它向这边跑,也紧跟其后向这边跑来!
时间很快,姐姐和小霞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两只大狗已经跑到了我的跟前。黄狗儿刚要下口黑狗儿也到了,于是呲着牙向黄狗儿咬去。我站在中间害怕极了,也怕狗儿万一错咬了再把我咬一口,一下子嗷嗷大哭起来,姐姐和小霞也呆呆的惊在哪儿不知道改如何是好!可两只狗儿可毫不在乎中间那个吓哭的我。黄狗儿被黑狗儿咬了一口也反击了,于是两只狗儿把我放到在中间疵着牙打了起来,而我一下子吓晕了过去。
姐姐看到这突如其来的一切,吓的脸色苍白,看到晕倒在地的我还被两只狗儿来回的踩在脚下,才想起必须先把狗儿赶走!
于是捡起刚才地上的树枝向狗儿挥去。可狗儿根本不害怕,反而共同抬了抬头疵着牙向姐姐叫了几声。
吓得姐姐也不敢轻易的靠近,看了一下周围,一个大人也没有,于是之后向村后的农田里跑去,一边跑一边嘴里喊着:救命!
姐姐往北跑了没多远就发现前面有个人推出独轮车,独轮车上放了一些高高的麦子,而麦子上方有一双眼睛注视着前方的道路,那时村里有马车的人家不多,大多数都是靠独轮车来运输。
姐姐看到独轮车就像见到救星一样,一边向独轮车跑着,一边喊着“救命”!只见独轮车的主人慢慢的放下车子,从一侧走了过来问“孩子,怎么了!出什么什么事了吗”
姐看了看是华叔,华叔三十来岁,身高一米八左右,标准身材不胖不瘦的,留着平头,身穿早已被汗水湿透了白色背心肩上搭着一块黑色毛巾。
姐姐一边喘着粗气,一边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叔!…快去…救救…我弟弟!”
华叔看到我姐的表情,知道大事不妙,于是问:“在哪儿?”
“在我家屋后!”。
华叔把装满麦子的独轮车放在了路上,向我家家屋后跑去。
华叔到了我家屋后,两只狗儿还在哪儿咬呢!看到华叔跑来,俩狗儿看了看,于是华叔弯腰就去捡石头,两只狗儿发现不妙立刻灰溜溜的跑了!
他看了看躺着地上一动不动的我,走到我跟前蹲了下来,用手指放在我鼻孔上试了试还有呼吸,又喊了几声怎么可也喊不醒!于是他抱起我走到大道上找了个平地慢慢的把我放好。
回头对一旁的小霞说道:“你先看着他点,一会儿他姐就回来了,我去找他爸去!”
那时候村里没有自行车,可华叔还是一溜烟的向我家卖地跑去!。
大约半个小时候后,我爸回来了,不到一米七的个子,瘦瘦的身材,灰色的衣服上补丁加补丁,紧跟其后的是妈妈,爷爷,奶奶,叔叔们也陆陆续续的赶回来了!
老爸也同样叫着我的名字,喊着深睡的我,还是一样怎么也叫不醒!
而我就像在做着一个长长的梦,不由自己支配的梦。虽然清醒,但想开口可怎么也开不了口!
这时奶奶走了过来说:
“这是大概是吓着了,叫叫就好了,先把他弄回家吧!”
到了家里,奶奶找了一根香,用线把它拴了起来,把它拴在炕头前我躺着的地方,口中念念有词的说了起来……。
结果还是依然没有好转。
爸爸看到一直叫不醒的儿子,心里难受极了,于是抱起我朝村里的医生家跑去。
我们村是一个家族姓的村子,村里基本上都姓李,供的是一个祖宗。
村里的医生年龄比我爸小一些,身高一米八左右,微胖的身体,但很少穿白大褂。不过他的医术是附近方圆几十里最好的医生。
他看了看,打针吃药,结果还是没有好转,最后无奈的对我爸说:
“二哥,你想想其他办法吧!
于是全家出动,想尽了很多办法,什么偏方,秘方,也不知道用了多少,却一直没有好转。
一周后老爸终于打听到:在离我家几十里处有个村子,村里有个老中医专治各种疑难杂症。于是赶紧回家和家人说了说,就抱着我去找老中医了。
那天正下着大雨,家里很穷根本买不起雨伞,老爸找了个袋子弄了一下披在身上,又给我找了块薄膜围在身上。乡间农村小道,崎岖不平,本就难走,在大雨的洗礼之下,路上到处都是深浅不平的水湾和淤泥。
几十里路在大雨的洗礼下,老爸小心翼翼的快速行走着。
也不知走了多久,村子终于到了。
老中医家大门正开着,老爸站在门口喊道:
“有人在家吗?”
一会儿大门开了走出一位年约五六十岁的老头,只见他留着平头,满头黑发,身穿中山服,老中医说着看了一下老爸和他怀中的我问道:
“孩子怎么了!”
“大叔你快救救我儿子吧!他都昏迷了一个多星期了,怎么也弄不醒”。
“先进屋吧!进屋给他看看!”
于是老爸跟着老中医进了屋,进屋后老中医指了指墙边的小床说道”先把放到床上吧“!然后他又给老爸倒了杯开水说道:
“喝杯水吧!你看你只顾着孩子,把自己淋成这样,我看你也就是抱孩子的地方是干的,其他地方差不多全湿透了,喝点开水暖和一下!”老中医把孩子放在床上,倒来一杯开水放在桌上说道。
接着老中医给床上的孩子摸了一下脉,翻了眼皮看了一下说“这个问题不大,我给开一个方子,你回去根据这个方子找一下,找到后弄碎,按照上面的比例熬汤给他喝下去,应该就没问题了!正好这个方子里面的药材,现在都很好找,如果是其他季节还真难办!”
说着老中医拿起笔在桌子上写着“禅蛹皮……!”
“谢谢大叔!那我这就回去了,天也不早了,麻烦您了”老爸看了一下窗外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行那你回去吧!也快黑天了,把这杯水喝了再走吧!”
于是老爸喝完那杯水就抱着我回家了。
到了家,天早已黑了下来伸手不见五指,雨虽然小了,但依然没停,那时村里没有通电,照明用的是柴油,路灯更没有了,幸亏老爸对这条路非常熟悉,但泥泞的道路让他身上的泥巴比去的时候沾的更多。
老爸推开门,看见全家人都在等着。爷爷、奶奶、叔叔……。
老爸拿出了药方说“医生说按照这个药方吃了,他就没事了。”
爷爷看了一下药方说道“这些东西好找,外面还下着雨今晚是没法找了,大伙明天分分工去找找,你也换换衣服,大伙都吃饭吧!现在大伙都可以放心了!”
第二天天一放亮,爷爷就喊起所有人分了工,大家分头去找不同的材料。
人多力量大,很开材料已经备齐。于是有生火的,有砸禅蛹皮,还有砸其他材料的。汤药很快熬好,给我喝了下去。
半小时候,我慢慢醒来,睁开了眼睛。大伙终于松了一口气。
妈妈看了看说,“不对啊,看他的眼睛怎么这样?”
当我醒来的时候,看到全家人正在围在我。妈妈把我抱在怀里,眼睛都红红的,眼中却含着晶莹的泪花……!
我静静的躺在妈妈的怀里,心中产生了很多疑惑。感到妈妈那滚烫的泪珠,一滴滴不停的滴在他的身上……!
在这一周多点的时间里,我仿佛在一直做着一个长长的梦。而梦的主宰者却不是我,我只是一个梦中的傀儡!可以能听到家人的叫喊,但自己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睛怎么也睁不开,更动弹不了……!
当我醒了后,才知道我的右眼黑眼球没有了,眼睛一个正常,一个成了白眼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