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大银锭砸在了戏台上,嚣张的声音倏的响起:“什么破玩意儿,老子看不上眼,改成百花与海俊尽释前嫌,再亲个嘴儿什么的,重唱!”我拣起银锭,狠狠的砸在了那人脚上,他抱着脚痛呼……数名如狼似虎的家丁蜂拥而上,看戏的人们四散而走,“他是我的人,戈什泰,适可而止。”一场暴风骤雨被一个清清凉凉的嗓音化解于无形,我循声看去,顿时着了魔般愣在那里,好一个俊美不羁的男子,他有一双令人沉沦的眸,“明儿我再来看你。”他转身离去,我的脑子一片空白,良久却只想起一句戏文:空着我透骨髓相思病染,怎挡他临去秋波那一转,就是那铁石的人儿也意惹情牵。
我第一次觉得人生不再了无生趣,我第一次往戏台下细细寻觅,也第一次在戏台上忘了词……他没有来,我第一次体会了怅然若失……他竟然在我的房间里作画,我第一次学会了欣喜若狂……
“你画的什么花?像燃烧的火,又像沸腾的血?”
“曼珠沙华,是开在冥界忘川彼岸的血一样绚丽的花,是接引亡灵通向幽冥之狱的花,也是黄泉路上唯一的风景。叶绿,花红,花谢叶出,叶落花开,也被称做两生花。佛经里说:曼珠沙华,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
“你喜欢曼珠沙华?”
“不,我喜欢的是这条河,它叫‘忘川’,渡过忘川后,便忘却生前的种种,曾经的一切留在了彼岸,化成妖艳的花。”
“你想忘记什么?”
他答非所问:“知道我为什么来看你吗?因为你生就了一副好皮囊。”
……从那以后,他时不时的来看我,他作画,我练戏,有时他会盯着我若有所思,却很少主动说话……渐渐的,我开始变的排斥悲剧了,也开始讨厌自己为什么不生作一名女娇娘……“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遍青山啼红了杜鹃,那荼蘼外烟丝醉软。”我停止了唱词,忍不住赞道:“真美,浑圆若满月,花瓣如砌雪,这回画的是什么花?”
“优昙钵花,在佛经里被赞为具有超越世间一切色相的美,昙花一现便是从它身上来的。”
“你真怪,前段时间老画什么百鬼夜行,瞧着就怪糁人的,偏偏又喜欢研读佛经。”
“我心里就像挤满了鬼魅的地狱,所以不得不借助佛经来调剂。”
“我曾听人说:昙花一现只为韦陀,可韦驮尊者却将昙花完全忘记。所以,它很悲哀。”
“韦驮一日不记起,昙花便还有唤醒他记忆后重新开始的希望;倘若韦驮记起往事,却说什么‘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佛法故,两者皆可抛’或者‘相见不如怀念’,昙花又情何以堪?”(注:九为何说出如此现代的话,请具体参见第55章倒数第三段。)
“九阿哥,如果我是韦陀,定不会辜负昙花的情义。”
“可惜你不是他。”
“那么,我愿做你的昙花,你可会辜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