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水气弥漫。
心梅推门进去。
“莫然,我答应你。我不飞了。”花撒的水落在莫然的脊背上,又溅到心梅的脸上来。莫然转过身,“傻瓜,快过来,不要冷到。”
心梅钻到莫然的怀里。水流顺着他们的身体流下。
“梅,我知道你有多喜欢在天上的感觉……”
心梅伸手捂住莫然的嘴,不让他说下去。
“爸爸也有些年纪了。还有,你不是说,希望我和你在每天早晨一起醒来吗?”心梅笑。现在好像变成了心梅自己要求留下。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如果莫然是鱼,心梅愿舍弃所有。
“嗯。”
“可是合同要到年底才到期呢!莫然。”
“嗯。”莫然再次应了一声,他给心梅的头上抹上洗发精,用指腹轻轻揉按着。他没想到心梅竟然答应了。她有多爱这份工作是人别不能想象的,但他能理解,一个人的兴趣爱好与收入无关。对于沈心梅来说,钱更不在话下了。她的工资她根本用不到。全部拿去资助云南一个山区的六个孩子了。其中有一个今年要参加中考了呢!
“梅,你不要担心,后续的资助费从我这出。”莫然给心梅漂洗着头发。
“你在,我怎么会担心?”心梅甜甜地笑。钱?她怎会缺!从她十三岁起,沈爸爸每月都给她的账户打入一笔钱。结婚后,她平时开支用度自有莫然。钱在心梅的世界里不过是一个数字。况且女人,能花老公的钱是一种幸福!男人,能给自己爱的女人钱花也是一种幸福!他们彼此共享着这种幸福。或许这也是莫然虽然取了心梅这个富家女却从未有过卑弱之感的原因。
由此,他又怎会不知道?这份婚姻是他穷尽一生应守护好的,不容他徘徊,也容不得他犹豫。心梅,蓝月,佳音,孰轻孰重?或许她们本不应以轻重来衡量,她们本就是一体。如果蓝月意味着是他青涩年华纯真情感的花束,那么心梅便是他当下圆融丰满的情感之果。是舍花而留果,还是留果而舍花?这是个愚蠢的思索。莫然不作这样的抉择。她们都在他的生命里被承载,被经历。他清楚,蓝月将成为曾经,成为过去,成为带着甜味的忧伤。而心梅是现在也是将来,是含在嘴里的甜。至于佳音,那是一种心灵的契合,或许,是通向过去也通向将来的列车。这样一想,莫然的心里变得澄澈透亮。连日来,心头的重被放下,尤如雪花遇上了阳光在天地间消融了。他心底的坚强已经不用依赖于心梅的扶持而矗立。
他为心梅揩开了身上的水,给她披上了浴泡。用吹风机缓缓为她吹干了发丝,心梅乌黑亮丽的发披散在肩上,不着空乘装,去掉脂粉的心梅,洁净得一尘不染。
“梅,睡一觉,你昨夜可是在天上的。”莫然柔声说。
“老公,舍得让我睡觉了吗?”心梅摩挲着他的脸庞说。虽然一见面就一番云雨,但刚刚在浴室里,彼此肌肤之亲,早已经被撩拨得春潮又涨。
“给你补补觉吧,小东西,你知道你老公的战斗力是很强的。”莫然说着,起身去把门后的“休息中,请勿打扰”牌挂到了门外。
“莫然,你来和我一起睡。”心梅的声音里起了腻。
“乖,睡起来我们去小镇酒吧里耍。”莫然钻进了被窝,拥着心梅。心梅确是累了,一会儿就沉沉睡去。莫然轻轻抽出垫在心梅脖颈底下的手,麻麻地,伸开来已经有些酸痛。
丽江的古镇,灯影摇曳,人影绰绰。莫然牵着心梅的手缓缓行在青石板路上,聆听打手鼓的艺人拍着手鼓唱着民谣。忽然心梅拉着莫然朝另外一处围观的人群走去。
原来是现场画画的。心梅也嚷嚷起来,“哥哥,我也画一张吧。”莫然笑,刮了刮心梅的鼻子,“看你小嘴甜的,去画吧。”
心梅微微笑着,挺括的鼻梁上是两潭漆黑的水,在眼白的印衬下,透出不谙世事的明净,而她披散了发,发稍微微卷曲,被画师稍稍拨弄,垂放在胸前,竟又添了轻熟的妩媚。让人忍不住地想多看一眼,边上也围观了些许路人,啧啧称赞着,真美!莫然时而低头看画师勾勒,时而无限怜爱地看向心梅,待画师最后一笔,在心梅的嘴角用明暗调勾勒出心梅唇线沿尽那深深浅浅的酒窝,莫然真是醉了!画师笔调高超,竟画出了爱人在自己心中的韵味。驻观成品,莫然心里流动起同学聚会时,初见蓝月从紫藤花架下站起的身影。心里泛上淡淡的喜悦。心梅对画像爱不释手,一路走着,时而又拿出来观赏,“哥哥,真像我吗?”“我有这般的美呀!”
“嗯,比画上还美呢!”莫然也总不厌其烦地答着。蓝月在他心头流转,但往事如风,留下记忆只叙曾经。此生,他揽了揽心梅的肩,便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