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婢女为首的一行人用着不紧不慢的速度往李婉柔所住的阁楼方向走去,除了楚离的步调稍显轻盈,其他人都颇显沉闷。
李婉柔玉体横陈在阁楼前的那片空地上,只身着了一件松垮的纱衣。薄如蝉翼的月光照进院落笼着她修长的腿和纤细的脚踝,她将近能被盈盈一握的腰肢突出来,脸庞上除却几滴泪珠光滑的发亮。
宁阮斜斜地看着那个婢女:“所以你家夫人是准备冻死?”
婢女一时哑然,而宁阮刚落声的那句话却引来了楚离的注目,不过没多久,他就挪开了眼睛,不打算让宁阮知道他在暗自端详着她。
李婉柔不以为意,眼睛像是含着眼泪一般亮:“王爷,您多日都未曾找过妾身,妾身还以为王爷您厌倦妾身了呢。”
敢情你以死相逼把我们弄过来就是为了表达一下思念之情?作为一个绿茶女配的智商在哪儿?随着外衣被你脱掉了吗?这个时候就应该神智涣散楚楚可怜道‘王爷,妾身已有了您的骨肉啊’。宁阮在心里拼命脑补着,而暖烟则是嘲讽般的对李婉柔笑了笑。
楚离语气里带了点恼怒,指着李婉柔冲宁阮说道:“就是她,我平日里向她要糖都不给我,还说我是痴儿!”
“李夫人”宁阮犹豫着,选择着措辞道:“王爷眼下醉得厉害,什么也听不进去,你还是早些回房歇息吧。”宁阮觉得自己就差对她说别做无用功了,还是早些洗洗睡吧。
李婉柔奇怪的对宁阮笑了一下道:“王爷从前醉酒从来不曾聒噪过,王爷眼下这般可不是因为醉酒。”
“那是..?”宁阮有些迟疑的回问道。
“王爷一年前..”李婉柔还未说完,楚离就暗自给王管家递了个眼色。王管家应声打断道:“王爷一年前在狩猎场时不慎从马上跌落,后脑处受到严重创伤,此后王爷心智只形同六岁孩童一般。”
宁阮与暖烟均是倒吸了一口冷气,宁阮半天都没有缓过劲来。
“心智形同六岁孩童?”宁阮一字一顿道。
王管家点头称是。
“为何宁府府中从未听闻王爷心智受损这件事?”暖烟质疑道。
王管家幽幽道:“此事牵扯甚为广泛,京城中也只有皇上与太子殿下知道。”
宁阮觉得自己的身子有些发抖,一种电流般的寒颤在她的身体里像个绝望的通缉犯一样四处流窜着。宁阮深呼吸了几下企图平静一下,但却发现,呼吸对于她都已变成了一件异常困难的事情。皇上明明知道七王爷心智受损的情况下还把她许配给七王爷,很鲜明的显露出对宁家不善的态度,就算她颇得皇后喜爱,但有时喜爱与政治完全是两码事。
就在宁阮呆愣时,李婉柔冲着宁阮露出了宁阮最为痛恨的那种嘲弄的微笑,剑拔弩张般道:“王爷向来是宠我的,可性情大变后却与妾身疏离开来。妾身心结缠身,抑郁难平,看姐姐今日进门略有感触,才错想自己一死了之或是最好的结果。谁知当看到王爷赶来后,妾身的心结也算是解开了。”
楚离不客气地在地上捡起个小石子便顺手撇向李婉柔。
李婉柔:..
楚离重重地,似赌气般的说:“大骗子,我又没想拦着你去死!”
李婉柔自顾自地笑了一下道:“王爷可是对妾身存有些许误会?”
楚离嘟着嘴道:“你根本就不喜欢离儿!”
李婉柔淡淡的回道:“看来王爷的确对我有很深的误会。”
宁阮听着他们二者之间的对话觉得十分怪异。若说李婉柔对楚离有情,那楚离不会如此厌恶她,难道是李婉柔在楚离痴傻后就对他态度大变,再无往日情谊?可若是真的摒弃楚离,今日何须又大费周章的将楚离请过来表心意。宁阮觉得自己越来越搞不透这两人的关系了。
宁阮整理思绪,稳定心神后,看着楚离与李婉柔不禁有些百感交集。她本以为自己穿越成王妃后会活的舒适优裕,安乐美好一些,没成想接了手之后却是一个烂摊子。相公是个心智如孩童般的傻子,怎么想怎么都不可置信。但仔细推敲楚离在婚房中的言行,却真似如孩童般,成人醉酒失去理智也不会醉成他那般的样子。
宁阮非常冷静地没有和李婉柔与王管家恶言相向,在这错愕的寂静之中,宁阮又以她自己是穿越者的这个身份思考了一下这个环境,顿时觉得利大于弊。首先她对楚离并没有什么感情,楚离心智也不过六岁孩童尚不懂得男女之事,她也不用担心她的贞操问题。而且按照目前楚离对李婉柔的态度,大概也不会出现什么独宠侍妾的桥段。其次自古皇家争斗甚是残酷,七王爷心智不全对太子与其他王爷来说是少了一个竞争对手,也不会再对七王爷动什么手脚,七王府反而因祸得福能安稳不少。最后,七王爷肯定不会知道这身体原主与太子的那些事情,她不仅不用背黑锅了,还能将在王府的日子过得滋润一点,只要她平时哄好楚离的话。综上,楚离心智受损这件事对她来说百利而无一害。至于皇上对宁付的态度她暂且就抛之脑后了。毕竟她对宁府还是没有什么归属感的,没有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那种觉悟。
想通后的宁阮直视着李婉柔,她不知道她的脸上挂着的是什么样的表情,她甚至忘记了控制自己的脸庞,唯有真切而坚定地说着:“我不管你今日做法有何用意,我只需你牢记我是王爷的妻子,是这王府的半个主人。无论王爷变得怎样,他楚离都是我宁阮的夫君。”
李婉柔错愕的抬头看她,眼神中也充斥着不可思议。
楚离在她的身后也是听得神色一动,不敢置信的偷偷注视着她。
“李夫人,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今天是我与王爷大喜之日,我们也不便在你这里浪费时间,想必妹妹你也不是那么不通事理的人吧。”宁阮故作巧笑嫣然状,满是笑意的看着李婉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