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阮舒展手脚,仰卧在一张铺有软垫的梨花躺椅上,手持点心,悠闲地吃着,享受着安逸的时光。
宁阮此刻是偷跑到王府一角来落得清闲的,暖烟自她回府后总是叫她给李夫人一个下马威,听得她直腻。
她身处在凉亭之中,远远的眺着对面的湖畔。地面上的绿茵向湖畔倾斜下去,湖水纹丝不动,水波不惊,就像抛光的镜面。湖边有一小截藤木栈桥,边上用麻线系着一条小船。对岸不是太远,几只雏鸭懒洋洋地在水上游弋,像是初学溜冰的人般,但几乎没搅起什么涟漪。
宁阮背后响起轻轻的脚步声,楚离走过来,在她身边的躺椅上坐下。
“嘿,你觉得这儿怎么样?”楚离悄声问道。
宁阮虽是讶异楚离的到来,但为了不想破坏气氛,也悄声回道:“这里非常宁静,宁静的都让我有点喜欢上这种感觉了。
楚离:“我平时很喜欢这里,无聊的时候都喜欢在这里消磨时间。”
宁阮抬起手,手拄在躺椅边缘,身体微微前倾:“小屁孩,还消磨时间。我六岁的时候可什么都不懂,也不知道天高地厚,成天疯啊野啊的,唯怕玩乐的时间不够,你可倒好,竟还要消磨时间。”
楚离看上去很吃惊:“疯?野?都没有人管你吗?”
宁阮自知自己说着说着又漏嘴了,便飞快的补救道:“宁家的看管自然是严的,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嘛。先生再怎么教管我,也都会让我抓到可乘之机的。这也就是我之前为什么说怕玩乐的时间不够的原因了。”
楚离寻觅的眼光在她脸上徘徊良久:“看来还是我过得比较自在些。”
宁阮:“的确,你还可以每天玩泥巴,反正也没人责怪你。”
楚离:..
楚离的目光已经不对劲了:“你不管我?”
宁阮瞥了他一眼:“管你做什么,我才不想当扼杀童趣的侩子手呢。”
楚离没作声,只是随她一起远眺远处风光。
宁阮偷瞄了他几眼,可能因为两个人不是同一个世界的,宁阮觉得自己一直无法给他归个类。他恰似山泉一样悠远清明,水色一样难以描摹。楚离是宁阮头一次见过配得上颜如宋玉这词语的男子,但智商回退如同儿童这一点也是她前所未见的。
宁阮在现世呢,发色非常非常浅,患有某种不致命但也治不好的贫血症。尤其在她的赶稿期,她无精打采,本是姣好的容貌也色如鬼魅,说起话来更是气若游丝的。
宁阮觉得若不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穿越,自己定不会遇见楚离这样的人。
楚离见她看着自己出神,伸出手在她眼前挥了挥:“想什么好玩儿的事呢?我也想知道。”
宁阮忙转移视线,盯着自己的双手:“好奇害死猫。”
楚离仍是睁大眼睛:“我又不是猫。”
宁阮:这只是个比喻好伐..
宁阮有意吓唬他:“这句话的隐身含义就是凡事少问,说不就因为哪句话多嘴而被人咔嚓一下给解决掉了。”说着还做出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楚离故意眼珠子晃了晃,装作很惊慌的样子,低下头来。
宁阮有些得意,又怕给他幼小的心灵造成什么损害,便宽慰道:“只要不多嘴,没人会想做掉你的。”
楚离一脸真挚:“我开始有点担心你了。”
宁阮满脸疑惑地看着他。
楚离:“你平时那么伶牙俐齿,万一被人杀掉了可怎么办。”
宁阮:..
宁阮看他的急切与担忧溢于言表便也不想再怎么追究他的言行过失了,其实是就算计较也跟他计较不起来啊。
暖烟现在是王府里的管事丫鬟,就连王管家也要让她三分,不是因为她作为宁阮的陪嫁丫鬟地位多高。
只是因为暖烟办事利索,为人快言快语时刻心系主子,同时又生了一副玲珑剔透的心肝,能观人言行善解人意,有时王管家不必多话,暖烟就能办妥了。
当然暖眼也是府里所有丫鬟中最不惧怕王管家的,不仅不惧怕,一口银牙还能随时反咬王管家几下,噎得他无言以对。
现下,这样的暖烟寻到了宁阮的踪影,拧眉与宁阮四目相对。
宁阮本以为暖烟又会对她提及李夫人之事,没想到这一次是她料错了。
暖烟只是巧笑道:“我这几乎寻遍了王府都没找见王妃,还是得了王管家的指点才知道王爷与王妃有可能会在这。二位还没吃过晚饭吧,先用些小食垫垫底儿罢。”
说着将手提着的食盒拆开,将其中的盘子茗碗一一从拖盘里拿出来摆好。
宁阮捏起山药糕来吃,只觉得眼下的暖烟比平时格外温柔体贴。
暖烟也只是顺着眉眼服侍宁阮进食。
直到在回院路上,暖烟才附耳同宁阮说道:“今晚李夫人会来请安。”
宁阮疑惑道:“你怎么知道的?”
暖烟掩嘴笑了一下:“山人自有妙计,小姐你就别管那么多了,今晚一定要摆出当家主母的风范来,可别让什么阿猫阿狗都骑到您的头上来。”
宁阮:“好好好,此事为何不刚才说?”
暖烟:“刚才王爷在,有些事情暖烟不好当王爷的面挑明。虽说王爷现在不通人事,但暖烟也不确保王爷不会偏袒李夫人。”
宁阮大大咧咧摆手道:“他是不会偏袒李夫人的。”
暖烟:“小姐为何如此笃定?”
宁阮斜睨她:“你忘了上次他还往李夫人身上撇小石子的事了?”
暖眼:..
而此时的抱琴阁,就见一个小丫鬟莽莽撞撞的跑过来,原来是莲汐,李婉柔波澜不惊的看她跑入房内。
莲汐匆忙行礼道:“夫人您快想法子去应付王妃罢,听暖烟说王妃因夫人您避而不见之事,正发脾气呢!好像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要与您说。”
李婉柔只是轻轻冷笑了一声,说道:“莲汐你先去王妃那,我在这里歇一歇后再去请安。”
李婉柔只道是自己送的那幅画起了作用,却万万没想到此事是暖烟越俎代庖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