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被派遣去中原的我,却是奉命剪除西清党羽。
我记得那晦暗的厅室里,师尊的背影——师尊背着手,说他相信我。昔夜不在,我的心跳得厉害,我抬首看着那个比昔夜更沉默寡言、也更令人害怕的宫主,终于回答自己将不负所托。
七年后回到钟隐山,看着石阶上的任卿,跟做梦似的。
“凡儿…”
他肯定觉得,眼前是一场梦——真实而又残酷——我们之间,横跨着七年的时光,一朝尽被血染。
我也是第一次,杀了这么多人啊。
我以为,他害怕这样的我。
我笑了。
我喜欢他这时候的眼神——如临勍敌。
他攥紧了手里的剑。任卿果然还是任卿。那么,我也就不客气了。
血溅落在他白袍上的时候,我也惊呆了——
“任卿……”
“凡儿……你要杀我吗?”这样的目光,真叫人难受啊。
“你为什么不躲……我来杀你了,你为什么不躲……”我慢慢闭上眼睛,方才的交手历历在目——我直取他的要害,而他千方百计地,只是想击昏我——这样抱我回家。
——我,我跟着昔夜太久了。在魔宫待太久了。我变了。我太坏了。我竟然一心一意地想过杀他。可他不是别人,他是任卿啊,他是让我爱上纯白的任卿啊。
那么,他会死吗?我挣扎着,努力地想挣脱他的怀抱。他第一次抱我,我却不能够接受。
万幸的是,任卿没有死——昔夜说的——我信他。
我不用再担心、自责了。
可是——
他既然没死。那我们,免不了又要兵戈相见了。
呵,那有什么?这些年不死不活地过来,我早就不怕死了。
可是——
昔夜呢?他会甘心我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