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夜,”曾凡边向他微笑,边摇晃手里的花朵,“漂亮吧!刚采来的,新鲜着呢!”她松开手,花儿未坠地,而是飞到了昔夜手中,他拢拢花儿,对她微笑。
风吹过眼,点点粉白凌空起舞——春将去也,昔夜不施法,也不时能看见这样的风景了。
她转身慢慢走着,不想忽而一道强风拂面。“昔夜!”她惊叫。
“我不是来看花的,只是你让我觉得轻松舒畅。难得空闲,不多陪我一会儿吗?”昔夜柔和地看着低下头去的曾凡,“你,不也想我多留一会儿吗?”
默默并排走,走在田间陌上,走在蒙蒙细雨里。曾凡奇怪道:“昔夜,这又是什么法术?天蓝蓝的白云薄薄的,哪儿来的雨?这雨竟还不湿衣裳?”
昔夜只是静静地看她,淡淡地笑着。
“你胳膊上的伤好了么?”她停下步子,他微微颔首,可她还是坚持要看看。
昔夜任之解开袖子撩上,他扫了眼红红的疤痕,留意着曾凡的一举一动、一颦一蹙。
雨丝儿已然消却。
曾凡对着那条疤叹道:“昔夜,你就是这样,没好也说好了,在疼也说不疼。”
“那怎么办?”
“随我去镇上看看吧。”她抬头微笑,“顺带把脖子上的疤也看好。”
“不。”他目光凝滞了下,“我不让人看。”
曾凡道他不近人情,他却笑道:“你不也是离群索居的人么?”她一时无语,他提议道:“不如,去你那儿坐坐,正好渴了。”不及她回答,他已揽她飞了起来。
“你这人…”“这样不是更快?”昔夜笑着松手,两人正是落在棚屋口。
曾凡看着自己的小屋,轻声道:“你知道我住这儿么…”昔夜拉她进了屋子。她没有去倒茶,而是揣来了一个小木箱。昔夜见得那里头的瓶瓶罐罐,不觉笑道:“挺多的嘛。”他没有拒绝她替他擦伤上药。
真细心啊…他看着,想着,不觉道:“凡…你是医师…”
她扑哧一笑,仍低着头:“我哪有这么厉害…这些都是常备药…”
“你经常受伤?”
她摇摇头,替他包好,叫他转过去一点。昔夜感到颈上一凉,戒备道:“你干什么?!”她却没有停下动作,轻轻地涂药,轻轻地说:“你就别逞强了。我早去镇上问过,可嘴巴说总比不得亲眼瞧见,你又不肯去…拖了这么久才逮着个机会…唉,也不知道药效如何…啊——昔夜?”
“你…”他紧着她手,目光由她指上的药膏飘上她的双眸,眼神复杂,“你不该对我这样好…”
她松了口气,恳切道:“朋友间相扶相助,也是应当的。”
昔夜眼睫微阖了一下,她的眼睛清亮依旧,并不躲闪他,他慢慢松了手,却仍是固她在怀中。
“昔…夜?”她莫名地迟疑地问。
“这样子,就这样子,”他将发撩至肩侧,露出那道疤,“接着上药。”
她不好意思地绕开他的目光,慢慢伸出手,还没够上他的衣襟一下又被抓住,他眼中骇人的光使她恐愕。“昔夜!”“不要骗我…”他慢慢松开手,却仍紧盯着她的双眸,“别想骗我…你骗不了我…”
她垂下手去,低眸半晌,抬首淡淡一笑,没有犹豫地够上他的颈。他微阖双目,阳光在睫上跳动,他听见她和声细语:“我没有骗过你,昔夜。诚然,我有很多事,没有告诉你。就像你不想说,我不会追问一样,你可以,不要总是那样看着我吗?我也会慌,也会怕,会不知所措,会想…”颈上微凉的触觉消失了,他一张开双睫,就看见她垂眸泪眼。他终于伸出手拥抱了她,朦胧中,凶鹰血印映入她的眼帘,她抽噎了会儿,把剩下的泪屏回心底。
“凡…”他如风喃喃,“凡…跟我走好么?”
她摇首,他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