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以后,笛声少了,昔夜却还在树上。
我想找他说话了,便去树下仰望,寻到了人当然开心,可也有寻不到的时候。
——寻不到的话,对着那树发会儿呆。我想不明白:树这么高,昔夜怎么上去的?哈,一个人的时候,就这样想着,想到最后还不明白,才发现自己有多无聊,笑过几回,继续侍弄庄稼。
躺在枝杈间,累了风来,芳香扑鼻而神清气爽,困了便睡,顶上有花叶遮阳避雨,还有鸟啼作伴,不孤单,不愁闷,真惬意啊。
我这个凡人单是仰头想想,都觉如神仙般自在。
一直是这样想的,直到看见昔夜的伤口。
——它是这样隐蔽,又是这样显眼。
——不是他告诉我,我怕是永远也看不见。
——那天,他受伤了。
他受了伤,还横在树杈上,一条腿悬空着晃晃悠悠的,叫人担心,又叫人羡慕。
“昔夜!”我是多么开心又见着他了,“你这些天都去哪儿了?!”
他虽然不反应,可我知道,他听见了。那副样子,并非故作深沉,我知道,他只是累了而已。城府谁没有呢?伤得愈重,才会藏得愈深——我们聊天聊地,总是我讲他听,有时把话扯远了沉默半会儿,他也不在意——其实我也不是很开心,也不想提及故乡的风土人情、山川草木——我以为我已经忘记了过去种种,不曾想过去的一直在脑海中某座隐秘的孤岛上——若不是想看见昔夜淡淡的笑,我想我再不会去寻觅曾经的风景。
“昔夜!你不在的这些天,西边新开了几种花,我摘了些养在罐子里,你等着,我拿来你瞧!”
他睁开眼,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直到她消逝在暮色碧野中,他依然专注地远眺着。云霞擦上地平线上的红日,一下子燃着了,血色迅速蔓延开来,这是天空中最后的光彩,也是最夺目的光彩。
短笛上碧色流淌,与淡淡红光相融,交织成他眼中柔和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