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手们的呜叫和我的大啸产生了共鸣,就像曾经约好的那样,它们来到我身边,毫无顾忌地敞开心扉,伴随着我的喜怒,亦喜亦忧。这一刻,我仿佛从历尽沧桑中醒来,又似曾经在沧海桑田中沉默,这一刻,我竟然有了一股全新的冲动,我想大叫,想要发泄心中的不满,想要把萦绕在脑海中的那个让我无限哀愁的身影驱走。那是一个陌生的身影,起码在我看来是的,可是在心里,她又是那么熟悉,熟悉得就好像我的每一次转世都是为了寻她。我不相信神,因为他们总是高高在上像看牲口一样的看我们,但是我相信神说的那句话:世间皆有轮回。
轮回,走过了岁月,抹去了记忆,可是睡梦中依然挂着思你的泪水。你究竟是谁呢?为什么这时会在我心中出现呢,还牢牢控制了它,让它的每一次跳动,都是为你。
“啊——”这次我是仰天长啸,根本不理会蹲在地上拼命捂住耳朵的紫铃,“呜——”鬼手们一致的呜叫更增显了周围的悲凉气氛。我们彼此共鸣,能量一阵阵激荡,从我站立的这里,扩散过密密麻麻把我包围在中央的几万只鬼手,带着我心中的疑虑和悲愁,散向大陆的每一个角落。
“阿嚏!”在华圣帝国的南部俗称南荒的广大地域里,一个潜伏在黑暗树林中的英俊年轻人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看看左右没人,用手在鼻子上蹭了蹭,小声嘀咕道:“这是哪个变态?力量这么强大?阿、阿嚏。黑皮奶奶的,这该死的异能力,让我天生对力量有感应,阿、阿嚏。乖乖不得了,一定是哪个千年妖精出世了。唉,老妖出世,天下大乱,岂不正是我辈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黑皮奶奶的,大乱好呀,浑水摸鱼正是我辈典范,唉,那个该死的老头子,偏偏把我丢在这里,说什么我能在这里遇到一生中的贵人,贵人?贵他个头呀?这个老王八,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有个屁贵人?明明把我涮了,还一副莫测高深要我感激他的鬼样,哼,早晚也要狠狠地捞他一把。”
年轻人边看着从眼前走过的车队,边在想着心事。他的一双眼睛闪着智慧和刚毅的目光,时而眉头紧皱,时而露出邪异的微笑。他的微笑很诱人,尤其是呈现在他这样一张世间罕有的漂亮脸蛋上面,如果被大城市里的小姐、贵妇人们看见,一定会尖叫着晕了过去。他本人也对自己的相貌有着充足的信心,相信凭自己的样子,没有几个女人能够抗拒自己的诱惑。他习惯性地把右手拇指和食指劈成一个“八”字形,举到距离下巴大约三厘米的地方,眼角露出了笑意。
“唉!”年轻人叹了口气,“天啊!”他开始怨天尤人起来,“想我堂堂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人见人爱,兽见兽爱的一代美男,为什么竟会落到如此下场?就像一个囚犯,我,世间硕果仅存的一个美男子,竟然被无情抛弃在了孤独的荒野。唉,天啊,杀人、放火、**、打劫我一样没有做过,为什么上天待我如此不公呢?我现在才知道,什么叫天妒英才!”
说到“天妒英才”四个字时,他有点忘乎所以,表情丰富的一手抚胸,一只手伸向了夜空。
“什么人?”年轻人的感慨惊动了前面的车队,护送车队的人马上出言示警。上百辆大车很快停止了前进,所有人掏出了兵刃,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唉,完了。”蹲在距离年轻人不远地方的一个贼眉鼠眼,长着两撇鼠须的中年人无奈地用手捂住了脸。
“二当家,老大又在发神经了。”旁边一个中间谢了顶、边上却长着长头发的人看了一眼站在当地不知所措的年轻人无奈地道。
“什么人?出来!”这时车队的护卫已经发现了年轻人,口中虽叫着让他出来,但脚步却不停留,迅速围了上来。
“咳!”年轻人颇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一抬腿,竟然真听话地走了出去,只不过还没走几步,就已经被人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密不透风。
“你是什么人?”随后赶来的车队护卫头领举着一口百十来斤重的鬼头刀恶狠狠地问。
“我嘛?”年轻人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左右看了看,露出一个邪异的微笑,嬉皮笑脸地凑了过去,指着自己的脸道:“你猜!”
“恩?”不光是护卫头领,所有的护卫都是一愣,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还真没见过这么脸皮厚的人。
“哼!”护卫头领冷冷一哼,“贼眉鼠眼、眼光流离,看就是鸡鸣狗盗作恶多端的宵小之辈。嘿嘿。”护卫头领说完先是自己一笑,他本想说“看就不是好东西”,可是忽然灵光一闪,想起官府里的老爷们常挂在嘴上的“鸡鸣狗盗”“作恶多端”,便照搬过来。说完还沾沾自喜,心道:“我也在兄弟们面前卖弄卖弄我的文化,我可不是大字不识的大老粗。”
“我是宵小?”年轻人听别人这么称呼自己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你仔细看看,我可是帅哥哎?”
“帅哥?”护卫头领大嘴一裂,“你要是帅哥老子就是帅哥的老子了!弟兄们,告诉他这里面谁最帅?”护卫头领双手抱胸拎着把刀好整以暇的道。
“当然是头领大哥了。”
“对,头领大哥是咱们里面最帅的。”
“头领大哥最有女人缘了。”
“唉,只可惜头领大哥已经结婚,而且对大嫂忠贞不贰,在感情上更是情比金坚,否则我可以把我表妹的终生托付给大哥。唉,怪只怪相逢恨晚,造化弄人!”不知哪个马屁精拍出这么一个高水平的马屁。
“恩。”护卫头领闭上眼睛慢慢享受着。
“黑皮奶奶的!”年轻人不乐意了,“这么帅的一个哥站在你们面前,你们竟然有眼无珠?实话告诉你们,我就是贼!贼爷爷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贼?”护卫头领嘿嘿一笑,“看就不是好东西,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弟兄们,”护卫头领鄙视地一笑,一甩手,“给我剁了他!小子,教你个乖,来混的,一是要狠,二要靠人多。你单枪匹马就敢跟我斗,我的人踩也踩死你!”
“唉!”年轻人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本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说者劈开拇指和食指,搭在了距离下巴不多不少的三厘米处。
“妈的,死到临头还要拽一把。弟兄们,剁了他下酒!敢打劫我的车队!”
“妈的,找死,剁了他!”
“剁了他!”众护卫斗志昂扬,挥家伙就要动手。
“别动!”年轻人手一挥,然后一指护卫头领,又露出邪异的微笑,哈哈大笑道:“跟我比人多,吓死你!老二,给我出来!你想看着老大被砍死吗?”
年轻人话音一落,只听“咣啷“一声,不知从哪个地方传出来一阵清脆的锣声,打破了远处黑夜的沉寂。
接着“咣啷“之声不绝,周围突然涌现出无数的火把,从不远的地方被簇拥着走出两个人,其中一个长得贼眉鼠眼,另一个谢了顶。
“妈的,谁敢动我老大?我剁了他!”长得贼眉鼠眼的那个人呲着牙恶狠狠的道。
“唉!”年轻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用怜悯的眼光看了一眼周围被吓傻了的护卫们,语重心长地道:“其实我一直都想做个好人,只不过这个社会没有给我做好人的机会。”说着默默低下了头。
“虚伪!”二当家在心里骂道。
“弟兄们!”年轻人突然猛地抬头,却换上了另一副面孔,两只眼中满是贪婪。“抢车!放火!如果有女人的话就给我抢到山寨里做丫鬟!至于这些男人,”他不怀好意地笑笑,“扒光他们的衣服,每人发一副我的画像,远远地赶出去!黑皮奶奶的,敬敢藐视我的英俊!”
“你……”护卫头领气得发抖,从没有见过这么不按常理出牌的人,通常的情况下双方都要狠杀一场,然后再根据死亡情况确定输赢。而面前的家伙,还没有交手就已经自大得把自己当成了他的俘虏,实在气人。
护卫头领怒气冲天,刚要摆开架势与年轻人大战三百回合,“给你!”一个不知何时走到自己跟前的蒙着面的小喽罗硬塞给自己一张画像,他一低头,看见这正是华圣帝国政府下达的一张通缉令,上面画着一个露着邪异微笑的年轻人,最下面是一个“1”,后面是五个“0”。
还没等自己看清上面的字,那个喽罗已经开始解自己的衣服。
“永远记住了,”年轻人摆出那个招牌式的自认为最酷的表情,露出镶着金牙的一口牙齿,一脸严肃的道:“我叫黯书,整个南方的人都知道我。”
“黯、黯书?”护卫头领顿时萎靡下来,“你、你就是那、那个南、南……”
“唉!”年轻人,也就是自称为黯书的家伙像一个看透了世事的哲人那样叹了口气,“我本将心照明月,奈何……”这是护卫头领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因为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他和他的兄弟一直处于昏迷状态,而且每个人头上都长了一个大大的包。
“嗷呜——”在南荒的另一个地方,一个沙哑而又嚣张的破锣嗓子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笑:“啊嘎嘎嘎嘎,弟兄们,抢光他们的财产,霸占他们的女人,给我抢,给我抢!”
“我杀了你!”站在“破锣嗓子”对面的是一个伤痕累累的士兵,不,确切的说应该是一个将军,从他那雕有精美花纹的华丽铠甲上就能看出来。
“恩?想跟我斗,你还早一百年!”说着一脚把面前的将军踹飞,捡起地上的一个半人多高的方盾舞了起来。
“我打!我跳!我再跳!啊嘎嘎嘎嘎,问世间朗朗乾坤谁最嚣张,舍我其谁?啊嘎嘎嘎嘎!”接着又是一阵得意的狂笑。不过正在他得意忘形的时候,一天内连续袭击了他六次的强横力量再次袭来,他本能地放慢了动作运功抵抗,恰在这时,一个挥舞着长枪的士兵呐喊着冲了上来。
“破锣嗓子”本能地举盾格挡,却不料因为和力量抗衡一时动弹不得。
那个士兵大概是个新手,见前面竖着一面大盾牌,抬枪就砸。
“嗷呜——”“破锣嗓子”发出一阵惨叫,恰在此时那股恐怖的力量消失,“破锣嗓子”扔掉盾牌一蹦老高,一把揪下袍子上的帽子,立时露出一只灰色兔子的脑袋,和头上一个大大的包。他一手捂头,一手指着那个被他的样子吓傻了的士兵大骂道:“你瞎了眼啦?这么大的盾牌你看不见吗?偏偏要往我脑袋上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