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很小,小小的一团,静静的躺在床榻上,无人知晓他的冷暖与生死。
穿着的是比宫里太监还不如的破旧的麻布衣裳,甚至比他那小身子还要小一些。此刻正睡着,可是那张可爱的小脸上没有丝毫血色,小小的眉头皱的紧紧的,呼吸微弱,只有胸口略有起伏。
温玖的心好像被什么扎了一下,有些麻麻的,事实上,她对郁恪并没有什么感情,只是把救他等同于在救自己。可是入眼的这一幕太过悲凉,她竟有些心疼这个孩子。这个只有五岁的孩子。
可是他把你害成这样,温玖心里的另一个小人争辩,再说了,这只是个梦。
温玖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想起自己醒来的时候感受到的痛楚,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就算这是个梦,也太真实了,自己好像进入了另一个真正存在的世界,一个有生命的世界。
不再想太多,温玖坐在床边,轻轻的唤了几声:“主子,醒醒,主子。”没有丝毫动静。温玖伸手摸了摸郁恪的额头,感觉到一阵滚烫的温度。似乎没有什么好意外的,以前那个太监根本就没有好好照顾过他,也不知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小脸不禁有些苦恼,自己的伤还没好,现在又多了一个要照顾的病患了。
温玖将旁边薄薄的被子盖在小郁恪身上,裹了好几圈才让它看起来厚了一些。
郁恪好像感觉到自己身边有人,昏睡中,他似乎闻到了一股好闻的味道,很温暖,像小时候母后把自己抱在怀里的时候闻到的一样温暖。
他有些高兴,是母后吗,在他身边。
“母后...母后...恪恪想你...”呢喃出声,几不可闻。
温玖好像听见了什么声音,又好像什么也没有。
她环顾了一下这间房间,比自己的耳房似乎好不到哪里去,就是大了些。也只有一张硬邦邦的床,一套桌椅,房间四个角落倒是有四盏灯,咦,居然还有一个不小的浴桶。
正要去浴桶旁边取木盆和脸帕,却被什么拉住了衣角,回头一看,是一只苍白有瘦小的手。
郁恪狠狠的拉住了她的衣角,母后,不要走。
温玖拽了拽,居然没有把这个小孩的手拽下来。没办法,温玖又坐回床边,忍着身上的痛,轻轻地拍着小郁恪,给他唱了首小调,那是她小时候娘亲常常常给她听的。
“天初暖,
日初长,
好春光。
万汇此时皆得意,
竞芬芳。
笋迸苔钱嫩绿,
花偎雪坞侬香。
谁把金丝裁剪却,
挂斜阳?”
这曲小调叫做《春光好》,温玖从小就喜欢,听着就觉得好幸福。哼唱了好几遍,郁恪终于渐渐睡得更熟了,小脸上有了点红晕,手也渐渐放开了温玖。
温玖轻轻地将自己的衣角抽了出来,拿起木盆,向院子走去,她要找柴房烧点水给自己和郁恪擦擦才行。
在院子里巡视一圈,终于在南边的一角发现了小柴房。推开柴房门,温玖看见里面只有稀稀拉拉的几根柴火,一个一看就没怎么用过的灶台,上面积满了灰尘。
温玖有些心累,突然觉得,他们要活下去,并且获得幸福好像有些困难。
摇摇头,用抹布把灶台抹干净,又去柴房不远处的井里打了些水。因为温玖太小了,每次都只能打一点水,来回跑了好几趟,终于把锅里放满了水。用为数不多的柴火烧了起来。
幸好,自己和大树哥哥常常偷偷上山打野味烧烤,不然就连烧柴火都是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