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红妆十里,炮鸣七响,城门大敞。
大婚的礼乐声自寅时起,便没有停过,那由所以宫廷乐师奏出的天籁,从皇宫的最深处响至各家百姓的门前。大红色的纱帐、绸缎沿着街巷挂满每家每户的屋檐,用血红色朱砂写成的双喜贴满各家各院的窗子,红纸糊成的大灯笼挂满高楼低阁的飞檐。
在欢腾的鞭炮声与乐声中,送亲的队伍从柒福殿出发,准备抬着新娘将偌大的皇宫走上一遍。先是抬着嫁妆的一队侍卫,两两一对,单肩扛着木盒向外伸出的把手,踏出那重如泰山的一步。接着是乐师,奏的是世上最美的祝愿。其次是喜娘,端的是世上最甜的祈祷。再次是婢女,牵的是世上最缠绵的绸结。最后是颂师,唱的是世上最动听的未来。
而中间,是喜轿,十六人抬,轻纱笼罩,暗香流转,坐的是世上最明艳的新娘。
大风冽冽,日落西山,阴沉的夜色缓缓而来。我俯首看着城楼下的千军万马,耳边仿佛万籁俱寂。我幻想了数年的婚礼呀!便在这大红色的衣袂翻飞间,消失殆尽。那绸布连成的河,那红毯铺成的江,以及那鲜血染就的海。
我立在风中,莞尔一笑,明了了一些事,丢了一个自己,你看到了吗,我问你的话?我却来不及听你的回答。
楼高不过数丈,那一瞬间的毫无拘束,漫无目的的自由。“嘭”!以我的生命绽开的花,开的那样好,我不过是为了问你一句:“你,到底,爱不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