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青衫女子松开扶着官臻玉的手。
她动作极大,面对着官臻玉,帷幔间敞开的纱,只看得见她形容近乎癫狂,雪白的脸上满是疯狂。
腰板挺得笔直,她拾级而上,在离元无极同凤嘉阳五个台阶处停下脚步,被从后边追上的官臻玉一把捉住了手臂。
“引鹤师姐,你叫我不生事,你在做什么?!”
被官臻玉一喝,曲引鹤恍然不知,只看着元无极身侧白脂玉与凤嘉阳腰间千丝万缕掐成的金丝腰带,目光像狼,“是他欺人太甚,真当我官家无人么!”
“他如此羞辱于人,实在奇耻大辱!就是我今日打不过他,也只算我曲引鹤无能!”
凤嘉阳扭头去看,却见元无极神情有些淡然的看着这纠缠着的师姐弟,目光中暗含不屑。
若非你生事,谁去打你脸。
她咬牙切齿,官臻玉情急去拽,却被曲引鹤一袖子甩开了手掌,被推下了楼梯向后踉跄两步,这才抚着心口站稳。
眼见她怒意沉沉。
“师姐!”
“——是我看错了!”
是我看错了……
这五个字仿佛晴天霹雳一般轰然炸响在头顶。
这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曲引鹤不可置信的回头,满脸震惊与不可思议,她忘记了要跟人找麻烦,只带着满腔的孑然怒火扑向官臻玉,动作大而粗鲁,“臻玉,你在胡言乱语什么!巫神之眼可通天下,观人命知天事,从无过错!你这是巫神之眼啊臻玉!”
她几步下楼梯,腰间挎着的弯月长刀晃啊晃惹人眼,轻飘飘的长衫被拂起,被落在身后。
曲引鹤近乎癫狂的掐住官臻玉的的肩头,“从前你没长大也就算了,今天为什么又说这样的话!这样的话我以后不许你再说!”
她摇晃之间手上力道大极了,要将手下肩上的骨头都捏碎,官臻玉不堪重负地咳嗽几声,嘴角慢慢地渗出一缕血丝。
曲引鹤这才想起他脆弱的身体,惊慌的松开双手。
下一刻,官臻玉的虚弱的声音幽幽地响起。
“看错了又有什么稀奇,毕竟我,巫神之眼只继承一半,是个半吊子啊……”
“这两百多年了,我们官家先人看错了的事情还少吗?”
“师姐,是我看错,得罪了阁下。方才你同我说的话,现在我同你再说一遍,不要多生事端。”
官臻玉的话像一盆还没完全化开的雪水,从曲引鹤的头顶浇下来,整个人从头顶浇到脚底,真冷,她站着,打了个寒颤,在心里荡起了涟漪。
像寒冰破了封印,要肆意蔓延,像利刃淬了奇毒,要任性杀戮。
她眼神渐渐的变了。
像是一匹要撕咬猎物的狼,嗜血,恶毒。
她有些怨愤的看了一眼元无极同凤嘉阳,看着他们,仿佛元无极踩在脚下的不是龙纹靴,而是她的脸。
若此刻能掀起她的帷帽,就能见她眼底红血丝网罩着整个眼底,额头上青筋跳动的可怕,雪白的脸上神情近乎扭曲,幽幽地可怖。
曲引鹤掺起她这脆弱不堪的师弟,扭头就要走。
凤嘉阳低呼,“有病。”
元无极冷然一笑,丢下一枚玉玦,落在地上,“方外谷随时欢迎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