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嘉阳蜷在车厢的另一边,车厢里头点了碳,烧得暖洋洋的。
裹着浑身湿透了的裙子,凤嘉阳往旁边挪了挪,往炉子旁边靠靠,把身上哄哄干净。
面前的银盘上虽然放了一套崭新的藕粉色的衣裙,但是慕容政老佛爷一样往对面的榻上一躺,让她换衣裳,怎么换?!
难不成得让她裹个棉被在被子里先泥鳅一样快速光滑的把自己剥出来,然后再像个蚕宝宝一样蠕动着往上套?
那也得有这个条件啊,倒是给她一床被子啊!
从她上了这个车厢以后,从头到尾慕容政一句话都没说,就只有她爬上去的时候听见慕容政淡淡的哼了声,哼得凤嘉阳浑身激灵。
远离大魔王视线,凤嘉阳自觉地又往炉子旁边靠了靠,还不忘收拢好裙子,以免被火苗燎着了,到时候万一变成火烤嘉阳就不大好了。
慕容政觑了她一眼,冲着正在给他捏肩的两名侍女稍扬了下下巴。
这两名侍女对视了一眼,起身走到两旁,从箱子里取出一块巨大的黑色的绒布,两人各拽一边,走到车厢的两侧,将绒布拉起,车厢内的空间被这块绒布一分为二,光线被阻隔住,一下子就暗了下来。
侍女垂首道:“请凤姑娘更衣!”
凤嘉阳伸手,扯过这块黑色的绒布,摸了摸,的确是厚而且不透,但她还有些不放心,扯着布道:“你们再拉个帘子,这块布我裹在身上换。”
两名侍女的动作一顿,隐晦的看向慕容政,慕容政漫不经心地执起一旁案几上搁着的棋盘上的棋子,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几乎是同时,这两名侍女手一松,这一大块布冲着凤嘉阳的脑袋当头罩下。两人迅速的翻了块帘子出来又重新拉起来。
凤嘉阳裹在这块巨大的绒布里艰难的把身上的湿衣裳给脱掉,裙子本来就是湿的,这块布又是绒面的,身上还粘毛,真是要多醉有多醉。
车厢内就只见一坨被黑色绒布裹住的凤嘉阳在滚来滚去扭来扭去,扭得不成人形,有时候滚得碰到了火炉壁上,被烫得“嗷”地一声向反方向滚出去好远,然后滚到车厢的另一边,被慕容政给一脚踹回头。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时候,在马车不断的颠簸之中凤嘉阳满头大汗的从这块黑布里头探出脑袋来。
慕容政将手中执着的一颗白子搁在棋盘上,淡淡瞥了一眼凤嘉阳。
“小太阳赶得正是时候。”
一名侍女上前跪在他身前,将他面前的棋盘收拾整理,应声道:“正是,此处已到湘城城内,主上已预备好客栈,可供凤姑娘香汤沐浴,稍作休息。”
襄城?!
是了!慕容政说过,此处是晟国襄城,再过四日将到出云!
凤嘉阳顿了顿,极快的敛去眼中的疑惑,换成一副她平日里最常用的那种你呵呵哒我一脸的表情:“所以我好不容易大汗淋漓的换好了衣服,现在你告诉我可以重新洗澡了,逗我呢?”
马车突然停下了,少年郎二月掀开帘子,低低的唤了一声“主上!”,顿了一下随后立即改口:“公子,到了!”
出门在外,不宜妄称主上,容易惹祸端。
慕容政淡淡地应了声,撩起搭在腿上的虎皮扔到一旁,先从马车上下去了,侍女们紧随其后,鱼贯而出。
凤嘉阳歪着头想了想,去客栈里总比在这小小的车厢里能找到的逃跑机会要多一些。
还是下去吧,见机行事!
凤嘉阳一把从车板上跳下来,意外的撞到了一名浑身裹在巨大的纱帽的女子身上。
凤嘉阳伸手去扶她,这名女子却推开了她的手,急匆匆的向前走去,凤嘉阳觉得有些奇怪,但是也没做声,跟着慕容政后头进了客栈。
那名脚步匆忙的女子,却突然停下了回头,望着凤嘉阳的背影有些诧异,怔怔的望了一会儿,眼神里渐渐地渲染上了一些恶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