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臻玉的身影渐渐消失不见,凤嘉阳收回目光,拽紧了肩头上架着的景樾的手臂。
凤嘉阳侧过脸,望向正坐在地上调息么纣进,目光中不乏担忧。
过了许久,纣进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睁开了眼睛,就撞进凤嘉阳一对十分忧心凤眼里。
要不是带着景樾有点不方便,凤嘉阳肯定要亲自动手对他进行全身检查。
纣进递给凤嘉阳一个安心的眼神:“大小姐,我无甚事,你先去丞相府寻慕容政吧。”
提到去丞相府寻慕容政,凤嘉阳就满脸日狗的表情,“咱们现在伤的伤残的残,还要去找那个慕容政,万一他的丞相府里再出什么事儿呢?今天咱们人手不够,改日再来!”
她一把拽住刚刚站起来的纣进,就要回去。
“走!”
纣进与景樾对视一眼,现在的确是不宜有进一步动作了。
几个人刚走几步,凤嘉阳与纣进几乎是同时停下了脚步。
这是……哪里传来的诡异的铃铛声?
铃——铃——铃——
铃……铃……铃……
铃!!铃!!铃!!!
凤嘉阳觉得头痛欲裂,耳膜快要被震裂,整个人开始晃。
她胳膊上架着的景樾“哇”地一声吐了凤嘉阳一肩头的血。
凤嘉阳扭头,景樾的脑袋斜下,耷在了她的肩头,眨眼的时间已经失去了知觉。
凤嘉阳的眼睛被那一滩鲜红刺痛得觉得视网膜都红了,耳朵里的声音越来越响,头痛到快要炸开。
她摇着头,努力保持清醒,凤嘉阳扶正景樾,用手去拍他的脸:“景樾?景樾?醒醒!景樾!”
对着景樾的脸还没拍两下,又听见“砰——”地一声,凤嘉阳扭头一看,正看见纣进直笔笔倒下的身影。
铃声越来越响,凤嘉阳的头痛也越来越厉害。
突然间铃声响到一个极致,发出一个尖利的呲声,骤然停止了。
刹那间,巷子里静极了。
凤嘉阳将景樾置靠在墙边,慢慢站起身,对上一个正从墙头上跃下的人。
薄唇长眉,星目中似有寒光,穿着一身黑红的长衫,很是妖异邪魅的模样。
手中握着一个硕大的铃铛,方才诡异的铃声或许就是从这当中传出来的。
凤嘉阳有些警惕的向墙边靠了靠,背贴着墙,给自己增加安全感,“慕容政?”
慕容政目光瞄向她一身血污,神色有些意味不明,他望向凤嘉阳手中深蓝色的长剑,“真是不枉我折了这么多人手,海光揽月剑,果真非同凡响。”
凤嘉阳睁大眼睛,豁然扭头。
折了这么多人手,海光揽月剑……
原来是他下的手!
“什么海光揽月剑!你在说些什么怎么我凤某人听不懂?”凤嘉阳握紧了手中的剑柄,对着慕容政翻了个不甚明显的白眼。
慕容政勾起唇边,“凤姑娘,否则你以为我派出这么多杀手来,是做什么的?”
草。
凤嘉阳望着他那张微笑的脸,在心里恶狠狠的骂了句脏话。
慕容政望向凤嘉阳,目光中有些兴味,他向前走了两步,“怎么,到了相府跟前,都不敢进去,就这么点儿胆量?”
抿着唇舔了舔牙,凤嘉阳突然笑了起来,她冲着慕容政一字一句地道:“想看我的胆量?”
慕容政笑而不语,能从他表情中看出一丝戏谑,凤嘉阳淡淡的哼了声。
凤嘉阳望着眼前这个邪魅狷狂的慕容政,她扭了扭脖子,转了转手腕儿,神情有些奇怪。
她扬手。
“啪——”
一声脆响。
好响亮的一声,振聋发聩。
凤嘉阳收回手。
猝不及防挨了凤嘉阳这重重一掴,慕容政被重重的打偏了脸。
他抬起头,目光有些炽烈。
慕容政抬手擦去嘴角的血丝,唇边勾出一抹邪笑,目光比火还要灼烈:“这世上敢打我的人不多,你是第二个。”
“不是要见识我的胆量么,现在见识到了么?”
凤嘉阳目光冷而异,攥了攥手,她自己手掌都打得痛,她少有这么凶狠的时候。
方才他说的,折了这么多人手,就为了见识见识什么鬼的海光揽月剑。
呸!
纣进跟景樾受了这么重的伤,淌了这么多血,原本她以为是谨和王还是小沈太后派人下的手,结果都是被这个慕容政派出来的手下所伤。
若不是官臻玉,他们几个今天都得挂在这里。
掴他一巴掌?凤嘉阳不止想扇他一耳光,她连当场弄死他的心都有,就是没有这个本事罢了。
慕容政捻了捻手指上从唇边擦拭下来的血渍,笑容有些邪,“这下我慕容某人算是见识到了,凤姑娘果然如传闻中一样特立独行。”
凤嘉阳冲他翻了个白眼儿。
特立独行?
呵呵,老子单纯看你不爽,想日了太阳的慕容家祖上三代以及你大爷。
凤嘉阳不想再搭理他,生怕自己一言不合就跟他干架,她将海光揽月剑别回腰间,走到景樾跟前,蹲下身体,看着毫无知觉靠坐在墙边的景樾,凤嘉阳伸手拍他的脸:“景樾!景樾!醒醒!”
“一个重伤,一个心有杂念,难怪倒得这么快。”慕容政那个欠揍的声音又平平的响起。
凤嘉阳眉头一挑,没有理他,继续努力喊醒景樾。
慕容政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后,望着凤嘉阳的动作,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他抬起手,漫不经心地晃了晃手里那个巨大的铃铛。
景樾突然身体一僵,睁开了眼睛,凤嘉阳动作顿住,慢慢地收回了拍他脸的手,有些惊疑的看他,景樾虽然睁开了眼睛,但瞳仁向上翻,眼睛里头全是眼白。
随着“铃铃”的声音,猛的呕出一大口血,凤嘉阳慌忙的去扶他,却见景樾已经失去了知觉,气息微弱,渐弱于无。
景樾本来就半死不活的了,又是这个该死的铃铛。
凤嘉阳心中大怒,她霍然起身,指着慕容政,怒极反笑,反手又是一个巴掌。
被慕容政半路截下来,拽住她的胳膊。
凤嘉阳用力拍他,却觉得半边身子都麻了,发软,愈发的使不上力气。
慕容政依旧勾着笑容,抬手,冲着凤嘉阳一个刀手劈下来,凤嘉阳只觉得脖子上一痛,顿时眼前一黑的失去了知觉。
慕容政接住凤嘉阳倒下的身体,风流溢满的脸上,勾出一个讥讽的笑容。
“你自己送上门,可怨不得我,可怜的小姑娘。”
他弯腰,伸手抄住了凤嘉阳的腿窝,将她整个人横抱起来。
凤嘉阳的裙子柔顺的顺着他的手坠下,像一波海浪,腰间别着的海光揽月剑像瑰丽的宝石熠然生光。
天际上远远挂着的乌云一波波的翻滚着涌来,闪电银蛇般蜿蜒着照亮整个天空,春雷轰隆隆的到了。
不多时,大雨倾泻,将漆黑小巷里的血迹冲刷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