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战没有胜算,没有退路,燕山却毅然决然。
失去了内力,无法施放剑气,龙城剑意的同归之剑已然没有了意义。但是,燕山没有放弃,他在用心回想着与萧羽凡一战时最后一剑的感触,一种高于龙城剑意的境界——忘我意境。
南宫傲骨没有动,他在等,等待燕山出手。在他心里,无论如何,燕山都只有一剑的机会。
当然,燕山也明白,若非南宫傲骨清高,自己恐怕连拔剑的机会都没有。这一剑,他必须珍惜。
终于,燕山动了,却是在舞剑。
南宫傲骨微微一愣,不明白燕山究竟在干什么。可燕山所舞的剑招他却认识,正是“绝杀三剑”的起手式。
此刻,燕山异常平静。第一剑,他似乎从困境中解脱出来,如脱缰野马洒脱不羁;第二剑,他眼神空洞,一股杀意自心间产生……恍然间,他心中的杀意陡然消失,目光时而空明,时而迷离,第三剑刺出,是如此的随心所欲,像小孩子玩耍般自然,却似与天地万物融为了一体,是那样的和谐……
所有人都沉醉了,似乎忘却了一切,一脸安详。
“忘我?”南宫傲骨不敢相信,燕山的武学修为竟然比自己高了一个阶段。
武学修为一般分为六个阶段,以剑来说,分别为剑法、剑气、剑意、意境、剑道以及虚无境界,而每个阶段又分为领悟、掌握、精通三个级别。剑法为有形攻击;剑气为无形真气攻击;剑意为无形精神攻击;意境是剑意的进化,种类不同,效果也不同,如忘我意境对外物的利用度高,唯我意境的单体爆发高,无我意境的发散性强……剑道阶段之人可分为两种,一种是自身意境强化,另一种是领悟多种意境;虚无境界之人便可破碎虚空,进入未知世界……
当然,武学修为并不代表绝对的强弱。此时,燕山是意境领悟的境界,却因没有了内力的支撑,根本无法与剑意精通的南宫傲骨相抗衡。同样的道理,蒙甜虽领悟了无心剑道,却也只是空中楼阁。
一剑刺来,南宫傲骨神情复杂。今日,他完全可以除掉这个心腹大患。但是,没有了对手的强者之路是寂寞的。他没有拔剑,轻轻的一掌便打破了平静。燕山前进的身体猛然向后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蒙甜赶忙扶起燕山,风燕三人也护在了他的身前。
南宫傲骨淡淡道:“去取剑。”
一青衣男子走向了燕山。
“在这还轮不到你们撒野!”风燕大声道。
此时,周围已聚集了上百号扬州绿林的人,听到风燕此言,均向前走了一步。
青衣男子停了下来,脸上却没有丝毫惧色。
南宫傲骨的目光中尽是不屑,冷冷道:“今日我不会杀他,你们却不一样。快点让开,让我取剑,不然……”
“你还能杀了我不成?”风燕厉声道。
南宫傲骨神情漠然,缓缓的拔出了七星龙渊剑,剑尖点地,俯视剑身,如同登高山而下望深渊,飘渺深邃仿佛有巨龙盘卧。刹那间,一股高洁之气自他身上散发出来。他望着风燕,似乎在等待她最后的决定。毕竟,三才剑客诸葛天心也是一方霸主,他不怕,可“残剑”是要做生意的,这种人能不得罪自然最好。
“剑意!”风燕脸色微变,却依然挺直了腰。
南宫傲骨得到了答复。下一刻,他出手了,身如鬼魅。所有人还在惊骇中,他却已回到了刚才的位置。
一时间,一片寂静。所有人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燕山知道。他望着那风韵犹存的背影,神情万分悲痛。终于,风燕的身子缓缓倒下。诸葛流云兄妹赶忙扶住了她,这时,他们才发现了她咽喉处那一道浅浅的血痕。
诸葛流云兄妹刚欲替母亲报仇,燕山赶紧大喝道:“不要去,你们不是他的对手,万不可枉送了性命。那时,伯母的仇就没人报了!”
诸葛流云兄妹怒目微张,泪如雨下。
周围的绿林好汉义愤填膺,全部涌了上去。
那个青衣男子挺剑迎上,快速穿梭于人群中,片刻工夫,已有十多人倒下。
所有人赶忙后退,青衣男子也没有追击。在他们眼中,这些人本就是蝼蚁般的存在,杀与不杀根本没有多少意义。
青衣男子继续向前,诸葛流云兄妹紧紧地握住了手中的剑。
“慢着!”一个清亮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下一刻,一青年儒生已经来到了燕山身旁。白皙的脸庞,清秀的五官,目光中却满是悲伤。
青衣男子停下了脚步,就连南宫傲骨的眼神中也泛起了一丝波澜。
“燕兄弟,你没事吧!”青年儒生关切道。
燕山微微点头,赶忙问道:“马兄弟,爷爷安葬好了没?”
青年儒生点了点头。
“燕侠山庄一切还好吗?”
“嗯,一切都好。我刚从山庄赶过来。”
燕山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我走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婉儿呢?”青年儒生沉声道。
燕山沉默了。
南宫傲骨咳了两声,轻声道:“鸣儿,快点让开。”
这青年儒生正是鬼谷先生无名老人的二弟子,纯钧剑马鸣。他十八岁才开始练剑,在无名老人的指导下,凭过人天资领悟了纯钧剑意。接着,无名老人费尽心机,为他寻到了灵药“元极”,使得他几日内便拥有了十年纯阳内力。这些为他练剑打下了绝对的基础。无名老人苦心栽培,他的进步神速。后来,他与燕山几人一起闯荡江湖。一探卧龙岗洞穴,获得了太阿剑的线索。泰山藏剑,鬼斧神工。泰山大会,一鸣惊人。接着,二探卧龙岗洞穴,置之死地而后生,获得了湛卢剑的线索。湛卢山剑冢内,鲜血纷飞。而后,为家国大事千里奔波,直到无名老人战死。他便护送其灵柩回峨眉山,并受燕山所托,庇护燕侠山庄。
“师兄,燕山是我的生死之交,我怎么能让开呢?”马鸣面露为难之色。
“可我是你的师兄!”
“若是它日,师兄有难,鸣儿也会奋不顾身。可今日,我绝不会让你伤害燕兄弟的。”马鸣的态度很坚定。
“难不成你要和我动手?”南宫傲骨依旧很平静。
“如果师兄想指导我几招,鸣儿自当奉陪。”
“重情重义,你果然是我的好师弟。可今日之事,却由不得你。”南宫傲骨微微苦笑。
马鸣心若止水,缓缓地拔出了纯钧剑,剑身划过,一道涟漪剑气四散开来,霎时间,一种无上高贵的意念直入众人心扉,他们的脸上泛起了一丝自卑之色。
南宫傲骨苦笑着摇了摇头,道:“鸣儿,你虽有剑意领悟的武学修为,但经历的磨难太少,在我面前,你根本没有出招的机会。”
马鸣笑而不语。他明白,在师兄这样的高手面前,心境微小的变化或许就能导致失败。师兄陪他练过剑,固然有差距,却绝非到如此地步。他认为,这是师兄的心机。
“或许今日的失败对你大有益处!”南宫傲骨淡淡道。
下一刻,南宫傲骨出手了,身形已然化作了一道虚影。
马鸣微微一笑,纯钧剑划过,圈圈涟漪剑气四散开来。
忽然,涟漪剑气戛然而止。南宫傲骨微笑着站在马鸣身旁,显然已点中了他的几处要穴,他的真气瞬间散去,以致无法催发剑气。
马鸣一脸惊愕,他不敢相信,自己与师兄竟有如此大的差距。
两个黑衣男子将马鸣抬走了。
燕山神情坦然,悲声道:“流云,快带伯母与流星去见诸葛大侠,只有他才能与南宫傲骨一战。”
“那你怎么办?”诸葛流云问道。
“他不会杀我的。”
有些事情心照不宣,就算三才剑客来了又能如何?燕山只是不想他们兄妹枉死。当然,南宫傲骨也明白。他没有动手,只因他本就不是个嗜杀成性的人。
扬州绿林好汉簇拥着风燕母子三人离开了,或者说,是两个人与一具尸体。
青衣男子继续向前。
“还有我呢!”蒙甜挡在了燕山身前,目光倔强。
“咦!”南宫傲骨神情古怪,未来得及说话,就听见有人嘲讽道:“难不成先生要与一个弱女子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