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单位放假三天。
见叶一帆的父母是舒岩提出来的,叶一帆同意了。其实,在此之前,舒岩曾经明示和暗示,但叶一帆没有积极响应。
舒岩感觉迟钝,没多想。只是认准若想与叶一帆结婚必定是要见叶一帆父母的。
2005年的第一天,两人早早起床。走出出租屋,便看到了整条胡同里沿路两侧满是卖早饭的摊贩。可谓满目繁华。这里的摊贩不用担心被城管抓,想是比占用城市道路摆摊的商贩幸福感强了许多。
叶一帆家在盘龙市周边的满仓县。去往满仓县的班车由县客运办管理,较为正规。
一上车就感觉班车里干净宽敞,两人都有座位。从车站出发时甚至还空有一半的座位。
但等班车出站行驶至城市外环路时,情况瞬间发生变化。
班车在一簇十几个人的人群边停下了。那些人翘首以待,一幅等的就是你的表情。看见车门打开后一涌而上,提着大包小包左奔右突占座位。没挤上座位的六个人站在过道里。
班车好像还在等待。
透过玻璃窗,三男一女提着麻袋大小的包跑过来,有个男人还抱着个三四岁的小孩子。抱孩子的男人跑过来后气喘吁吁地说道:“总算没有误!”
车上精瘦的售票小伙回道:“没事,说好了就要等你呢。”
这些人的票价较站内买票便宜十元。原来这些班车逃避向车站缴更多的管理费。管理费一般按站内售票价款的一定比例抽取,客车经营者当然不想被车站过多抽取。有些乘客对于有没有座位不在意,在意的是十元的差价,十元钱可以买上四斤米、三袋锅巴、二盒烟呢。因此这种外环乘车的做法还是很有市场的,可达到“双赢”目的。
看懂这里的门道,舒岩和叶一帆交换一下眼神,都抿嘴暗笑。叶一帆很正经地说了句:“劳动人民的智慧是无穷的。”
班车上备有小板凳——专门为超载准备的。这种情形舒岩在回老家的班车上才见识过,看来这种做法很实用,易推广。正常座位一旦坐满人,售票员就将板凳拿出来,分发给超员的乘客。没有板凳的人站着,如若碰到交警,售票员就指挥着他们蹲下来、把头压低,一般都能躲过超载检查。
对于见叶一帆的父母,舒岩十分忐忑。她不知道叶一帆的父母会怎样看待自己。但她又觉得如果两个人相爱,父母的意见并不会十分重要。
车子到达满仓县城客运站,他们避开拥挤的下车人潮最后下车。
满仓县县城是个初步开发的小城,街上基本看不到三层以上的楼房,汽车也较少,骑自行车、电动车的人很是无所顾忌地在马路中间穿行。
叶一帆拦了一辆载客营运的电动三轮车,谈好两元钱把他们送到目的地。
叶一帆家在城东,其实就是县城边缘的村落。他在一户两层楼房的小院前停下,用眼睛示意舒岩到了。已经有些斑驳的暗红色的铁门大开着,舒岩一眼就看到了院里的情形,心里不由有些失望。因为一路过来,十之六七村民的二层小楼都封着阳台,透过阳台的玻璃可以隐约看见墙面的瓷砖和窗户的窗帘。而叶一帆家的二层看上去就是一个未完工的框架。
失望归失望,倒证明叶一帆没骗自己,他之前就说过,家里很穷的。
院子是满仓县整体规划的大小,没走几步就到了堂屋。一个中年妇女闪身出来迎上叶一帆,满是沟壑的脸上显出喜悦的表情,说道:“回来了!”看到叶一帆身后的舒岩,她并没有显出多么喜悦,只是礼节性地说道:“回家里面吧!”
舒岩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向堂屋走的时候,院子东边的厨房里有个男人忙碌的身影,想来是叶一帆的父亲。
叶一帆对舒岩一直保持着一种客气的态度,他比较谨慎地招呼着舒岩,问她要不要喝水,饿了没有。显得很是生分。
叶母转身去厨房拿了两个碗回来,手里还掂着一个铝壶,壶嘴往外呼呼地冒着热气。叶母注水入碗,问叶一帆要不要放点白糖,叶一帆用目光询问,舒岩摇手表示不用。
不久饭菜上桌,大家落座进餐。
从叶父和叶母的表情上,看不到舒岩所期待的喜色。叶父表情甚至有些严肃,不知是否平时也如此。
“舒样呀……”
“妈,是舒岩!”叶母一开口就被叶一帆打断。
“对,舒岩,你家是福县的吗?”
“是的,婶婶。”舒岩看着叶母回答。
“家在县城吗?”
“不是,在小谷村。”
“在村里面呀。家里面有什么人?”
“父母和弟弟。”
“弟弟上学吗?”
“上大学呢。”
“家里负担不轻吧?”
“噢,是吧。”舒岩想到自己刚给弟弟打款三百元钱,也算减轻些负担了。
“舒岩哪,我家帆帆和你是校友吧?”叶母突然绽开笑容问道。
“对呀,婶婶,帆帆……一帆给您说过吧。”
“说过说过,缘分嘛!舒岩呀,你们也是好朋友,你在盘龙上班时多花点心思,帮他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女孩子,一帆这孩子总是说不着急,你说我能不急吗?”
此言一出,舒岩立刻愣住了,筷子一松,夹的菜掉入碗中,甩起的汤落在舒岩胸口粉色的衣服上。
同时愣住的,还有叶一帆。
叶一帆询问的目光投向母亲:“妈,不是给你说过吗,我和舒岩正在谈恋爱呢,你怎么……”
一直没有说话的叶父说话了:“一帆,你们还小,小孩子懂什么?你们以后的路长着呢,什么事情都要慢慢来。”
舒岩知道自己被叶家双亲拒绝了,羞愧感涌上,头有些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