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叮,叮,叮叮”
明道山上,一男一女正在比剑。那白衣女子剑法灵动,但明显内里不足,依仗着轻功极佳不停地周旋;青衣男子则剑法沉稳,一招一式毫不敢怠慢,应付着也并不十分吃力。鹅毛大雪从天上纷纷落下,雪景里,青衣白衣交错着,煞是好看。
“霜儿,潇涯,你们来。”
风雪中,一个浑厚的声音传来,只见一个中年男子站在不远处,浓眉大眼,胡髯黑而浓密,眼里尽是怜爱之意。
本来两人正专心致志练剑,听了这话,那男子立马收剑,而那女子则嗤嗤一笑,仍不收势,眼看就要戳进他喉咙,突然剑尖停住,笑语盈盈的看着他,道:“你说,是不是我比你更厉害?”那男子也不愠怒,微微一笑,应道:“收放自如,投机取巧,在下佩服,佩服!”说罢深深抱拳,佯装心悦诚服的样子。只见那女子不禁“扑哧”一笑,也不答话,直接奔向那中年男子。青衣男子也紧随其后。
“爹爹”“师父”
“嗯,潇涯,为师刚才看你舞剑无论是内力还是剑法都长进不小。只是刚才这一式’云腾致雨’过于生硬,”说罢中年男子拔剑出鞘,轻轻一跃跳到远处,一边示范一边道,“云腾致雨,露结为霜。露有露沉凝之气,云亦有云的飘渺之道,此处剑意切不可过于生硬,应多有灵动之气,不能有一点滞涩。若不是你对这剑式还不甚熟悉,刚才便能在这一式中败了霜儿。”舞毕,那男子温和地看向他,问到:“潇涯,你可明白了?”
青衣男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多谢师父指点。”
中年人一挥手,看看天上的雪,对他说:“眼看着就到年底了,为师要安排你和潇雷下山置办年货。钱袋里有些银子,记着,早去早回,莫要在路上耽搁时间,至于买什么,你以往都有经验,这回带好师弟,让他也去历练历练。”
“爹爹,为什么不带我去?!”白衣女子突然愤愤道。
“哦?带你?我问你,刚才练剑,为父早就看出来潇涯让着你,你虽剑法灵动,若内力不足终究是致命的缺陷。潇涯可以让着你,可是江湖险恶,除了明道宗内的人,还有谁肯让着你?”
“可是,您看都年底了,还不让我玩儿几天..。”
“不行,今年你就顾着贪玩,功夫大没有长进,作为惩罚为父说什么也不会允许你下去的。”中年男子板起脸来,“你就安心的在山上练功,若今年大有长进,明年定让你去下山。”说罢,中年男子转身离开了。
不用说,那青衣男子便是潇涯,白衣女子便是那中年男子口中的“霜儿”,洛霜。至于那中年男子便是潇涯的师父,洛霜的父亲,洛云鹤。
“你怎么刚才也不帮我劝劝爹爹?”洛霜一脸失落的嗔道。
“可是,师父做的决定,我怎么能更改呢?”
“也罢,只是看来今年是不能跟你下去玩了。”
潇涯内心也不禁叹一口气,柔声安慰道:“我尽量快些回来吧。”
突然,洛霜眼睛突然明亮了起来,“诶!对了,要不然..我偷偷下山去..。”
“不行!师父一定会发现的!到时候师父责罚该如何是好?”
“诶呀,你个榆木脑袋。我可以跟爹爹说闭关修炼嘛,到时候我跟寒春说好了,帮我每天拦着爹爹进去,此事不就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寒春知而爹爹不知咯?”
“你这样太冒险了,师父怎会不知你这些把戏?总之,为了你的’安全’我是坚决不会同意的!”
“好好好,你不同意便不同意,反正你也是要下山的,管我是一个人在山上练功还是怎样的呢,只要不连累你就好了!”说着洛霜气冲冲地跺了跺脚转身就走。潇涯本在这事上无法多言,此刻长叹一口气,跟了上去。
“喂,别跟上来。”洛霜突然站立,猛地转过身,差点和潇涯撞上。
“我..我是为你好啊。”
洛霜一时气恼,拿剑柄狠狠地砸了一下潇涯的肩,“为我好就带我下山啊!窝窝囊囊的,我都不怕爹爹你怕什么?!”
“霜儿!”潇涯把脸一板,“谨遵师命又不是窝囊!”
洛霜直视着潇涯的双眼,冷哼了一声,转头便走。
“你最好别跟上来!”
潇涯只好愣在原地,看着茫茫大雪,渐渐吞没洛霜的背影。
“个个都不让我下山,哼,我自有办法..”
次日清晨,大雪已经停了。皑皑白雪拥覆着苍茫天地,仿佛整个世界都被冻结了一样。山下各个店铺大多都还没有开张,只在几处百姓门口,有人在扫门前厚厚的积雪,才显得有些生气。
“诶,这场雪真大啊!”
“是啊,不过有句话不是说‘瑞雪兆丰年’嘛,好事儿好事儿。”
这时,一匹纯黑的马和一匹枣红色的马正向这里飞奔过来。那枣红色的马,颈前挂着一副铃铛,声音清脆,叮叮咚咚的响个不停,马蹄上更是雪白,和地上的雪白得一样,一看便知此马绝非寻常;再看那黑马浑身毛色油亮,一根杂毛也没有,步履稳健,更显神骏。
“师弟,这次置办年货切记要尽快,咱们还要早点赶回去呢!”黑马上,一个英俊少年道。
枣红马上的少年也不答话,只是点了一下头。
黑马上的少年也不以为意,加快速度向前奔去,另一少年随即也加快速度跟了上去。
“诶诶诶,你看,这不是潇涯潇少侠吗?”
“是啊是啊,看着他们这回出山,应该是置办年货吧。”
“嗯嗯,若平时,想见上这明道宗的人也是难上加难啊!更何况是潇少侠。”
那枣红马上的少年听到这话,不禁微微一笑,而那黑马上的少年则无奈地笑笑,不做理会。
“诶,师弟,你说今天怎么没几家店铺开张啊?”
骑着枣红马少年摇摇头。黑马少年略一皱眉,“会不会是因为大雪……要是耽搁了时间可就不好了……师弟,既然如此,我们不如先找个客栈歇一下脚吧,赶了半夜的路,我们也该让马歇歇啦。”
另一少年点头表示同意,二人又向前走了很久才找到一个客栈停了下来。
“小二,有没有空房?”
“额额,这个空房嘛,有是有的,就是只剩下了一间,不知……不知二位能否委屈一下暂住一时?”
“嗯,好吧”
“好好好,客官这边请,这边请。”
不用说,那黑马上的少年便是潇涯了,而那枣红马上的少年便是潇雷。
“师弟,那就委屈你和我住一间了。”
只见那潇雷脸一红,点点头。
潇涯见了内心暗暗奇怪,心道:这潇雷害羞什么,又不是女儿家,扭扭捏捏也不知想些什么。“师弟,那个……你要是不愿意咱就换一家客栈。”
潇雷摇摇头,把头埋得更深了。
唉,这潇雷怎么这么奇怪……潇涯内心一边暗暗摇头,一边收拾了行装跟着小二走进房间里。
“客官,就剩这一间了。”
潇涯走进去一看,里面虽是简陋但也勉强可以住人。他倒也不以为意,向小二点点头,刚想从怀里掏些铜钱给那小二,却突然想到师父给的都是数额比较大的银两,连碎银也没有一些,只好尴尬地向小二笑笑道:“多谢,只是..这个我今天身上只带了一些数额比较大的银两,打赏等过几****再一并给你。”
店小二皱皱鼻,随口说了一声“无妨”便自己去忙别的事了。
潇雷看着那店小二走远了,突然砰地突然把门关上,自己靠在门上冲着潇涯笑了起来。潇涯不禁一惊,愣愣地看着潇雷,“师弟,你……笑什么?”
“师哥!”说罢,潇雷咯咯咯地笑了起来——那声音显然便是女子的声音!
潇涯只觉被雷劈了一般,“霜儿…。。这这……。是你吗?”
“师哥!哈哈哈哈,当然是我啦!”说罢“潇雷”从脸上扯下来一张皮,那张皮下竟是那张清秀的洛霜的脸!“诺,看清楚了我是谁!”
潇涯惊得说不出话来,“你……你怎么来了……。潇雷呢?”
“潇师弟吗?他此刻自然正在我屋里被我关着呢呀!只是苦了他了……不过我想他不会怪我的。”洛霜撇嘴笑笑,“师哥,你看我如此费劲心思地来找你是不是很感动呀?”
潇涯此刻心里尽是师父发现这个“偷梁换柱”之计的结局,一时顾不得那么多,拉起洛霜的手,向门外冲去:“这怎么行……。走,霜儿跟我上山。”
洛霜猛地一甩袖子,“师哥!”一双明亮的眼睛里尽是愠怒,“我辛辛苦苦下山来,不就是为找你嘛!现在把我送上山,你倒好,爹爹又不会怪罪于你,或许……或许夸你听话呢!而我呢,爹爹的性子,不把我关起来十天半个月的怎么可能罢休!我知道你就是根本不在意我,你送我走吧!哼,谁稀罕下山!”说着洛霜眼眶竟然红了起来,好像十分委屈。
潇涯皱着眉,看见洛霜一哭心立马软了下来,连忙道:“霜儿,我又怎会不在意你。只是……。唉,也罢,看来只好回去以后收买师弟了……”洛霜红着眼睛抹干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拍手笑道,“我就知道师哥最好了!”潇涯不禁苦笑,内心暗叹:虽说师命不可违,可是把你关上十天半个月恐怕我只会比你更痛苦,这样上山后就算事情败露,我也能陪你一起受罚。只道:“行啦,一会哭一会笑的,也不羞人。”
突然,潇涯发现自己和师妹同处一室甚是不妥,不禁脸上微微一红,道:“那个……霜儿,咱们现在要不就换一家客栈吧。”洛霜脸上也是微微一红,嗫嚅道:“那就走吧。”
“客官这可是要离开了吗?可是房间不满意?”
“不了,我们换一家,这一家……太挤了。”潇涯随口回答道,拉起洛霜的手就向外走。
“诶,奇怪,刚才还是两个男的,现在怎么一下变成一男一女了……哼,定是付不起房费,不好意思住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