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巴是多年行走沙漠的好手,安处幼时也得过鹰眼竺姆的真传,依莲这傻妮子好在走的不远,不多时四人碰了头。依莲见到公主无恙,两人抱哭出一团。依莲哭道:“公主,是依莲不对,依莲再也不会丢下公主一个人了。”拢西公主虽气依莲莽撞,但见她无恙,抱怨就忘在了脑后,想到主仆二人劫后重逢,哭的是悲悲切切。
艾巴看两个女人嚎啕大哭,向安处挤着眼睛小声笑道:“再是天朝上国的公主和侍女,到底是也女人嘛。不过一会没见,就哭成这样。要是真把她们丢在沙漠里,还不把沙漠哭成多图海。”
安处没说话,沉着脸走到那主仆二人面前道:“拢西公主,依莲姑娘,安处既答应带你们出沙漠,就不该把你们丢下不管,安处随便你们责罚。”
主仆二人松开对方,拢西公主擦了擦眼泪道:“不关安处大哥的事,是我们不对。”依莲那边含着两大颗眼泪道:“是依莲不对,依莲不该那么说安处大哥。依莲承认,在沙漠里,我才是那个没资格的低贱之人。”
拢西公主见依莲觉悟心下大感宽慰,艾巴也笑着过来道:“这下都别哭了,要我看啊,哪有什么高贵低贱,能在沙漠里同行,都是婆娑多的好儿女。”
拢西公主知道沙漠里最看重的神就是雨神婆娑多,艾巴能这么说,自然再不会把自己主仆二人丢下。再看安处,虽未多说,却借了把手将主仆二人从地上扶了起来。
依莲起了身,一把推开安处道:“公主哪是你能碰的。”安处闹了个尴尬,艾巴解围道:“这却跟高低贵贱没关系,安处兄弟,归你还要去东海国找兄弟,你可得知道,东海女人是不能让除夫君以外别的男人碰的。”
四人再次上了骆驼赶路已经是后半夜,沙漠里白日尚烈日炎炎,夜里却冰凉如水。依莲穿着锦湘织,尚有些厚度,拢西公主却是着了雾纱。
那雾纱轻薄如雾,是东海芦江程家的特产,自前朝至今,程家把持织法秘方已有两百多年。到了拢西的祖父灭了前朝晏德皇帝做了东海开国之君,那程家为讨好新君,将雾纱做了贡品,年年奉与皇宫。程家本是商家,因其娶了丞相文蒙的侄女,并也进入上流人家。而文蒙之女成了太子妃,程家的势力渐大。本朝皇帝深恐外百年之后外戚专权,便拿程家开刀,收了他的雾纱做官产,程家子孙时代做那监纱官。
因这官产不过是做做样子,雾纱的产量便做个样子少之又少,拢西公主出嫁前还有几件,到了泊尔兹因衣旧不能穿。那扎一大王却是个有心之人,见拢西公主对那雾纱舍之不得的样子,不知怎么竟弄了一整匹纱来讨好她。
雾纱这稀罕之物的确凉爽进风,到了沙漠夜里,披的层数再多也挡不住寒凉。依莲翻了骆驼上的背囊,只得拿出厚毯子一人披了一条。艾巴扭着胡子道:“公主,您的衣裳可走不得夜路啊。”莫说那雾纱轻薄,便是东海的大裙裾在骆驼上也是碍事的很,拢西公主道:“不知艾巴信使可有衣裳能借我二人一换?”
艾巴想了想道:“倒是有,就是怕不合身。”
拢西公主道:“那倒不怕,如今耽搁了半夜,我和依莲先披了毯子将就,明日白天休息时再换。”
艾巴觉得拢西公主甚是个爽快人,倒不似他想的那般多事。安处看这两妇人蜷在毯子里满脸疲倦,心下有些可怜,道:“若是从前从呦呦道走,十日可到东海,也不用在饿狼沙漠受这苦。”
拢西公主奇道:“怎么,除了饿狼沙漠还有别的路可以到东海?”
安处道:“是啊,那呦呦道联通东海、泊尔兹和沙夕三国,道路虽然途崎岖,但骑马却是极为便利。”
拢西公主道:“这么说来那呦呦道岂不好走,为何人言要去泊尔兹必走饿狼沙漠?”
艾巴道:“公主有所不知。那呦呦道早先还是可以走得,我每次去贩卖便到林达草原换马从此路前往东海。自从八年前三国开战,这条路尽是兵乱、抢匪,从此过路,人财两失。所以人们定可走饿狼沙漠,只要跟商队结伴而行,不遇上抢匪,都能安然而过。”
拢西公主道:“原来如此,我当年入泊尔兹,是我皇和泊尔兹王共同商议而定,自然不会有兵劫掠,如何这呦呦道还走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