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蓝色的凉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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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水泛滥到马路上，马路消失在柳树行的尽头，柳树林子的另一个尽头裸露在水面上的是一个小岛，祖父端坐在小岛中央，满身的雨水已经浸透了衣服，直到十多年后的新婚之夜，祖父依然回忆过这段凄冷的记忆，那时节，祖父任凭黑夜和雨水的侵袭，没有一丝丝温暖的希望。
祖父站起身子，无奈的看着水里的自己，另一个身影很快紧挨着祖父的身影，两个倒影偎依在一起了，的确，是林雅欣，她的蓝色裙子也早已经湿透了。经过了一天一夜的寒冷，林雅欣不仅没有发烧，而且显得更加靓丽了，尤其是皮肤。
祖父转身，在转身的一瞬间低下头，在掩饰自己的心思，祖父不想让林雅欣看出自己在关爱她。蓝色的裙子，碎碎辫子，许多条发辫子缠绕着，湿润着耷拉在腮帮子上，祖父伸手去抚摸她的额头，然而祖父并不知道怎么判断一个人有没有发烧。
“阿取哥哥，……”林雅欣哽咽着然而却一句整串的话都没有说出。
没有她更能体会这两天来两个人共同经历的一切了，在狂风怒吼的黑夜里，暴雨倾盆，两个人相拥着抵御寒凉。
为了让林雅欣减弱对寒夜的恐惧，祖父用过很多办法，不断的讲述一些有意思的故事。
直到她的精神意志沉浸在故事里的岁月，而忘记身上的雨水。
一丝沉默的气息可以代表彼此的理解，祖父只是抬其一只胳膊，林雅欣随即明白了，就像过去两天的时光里一样，林雅欣乖巧的趴在祖父的怀里。
“林雅欣，今天我们就能脱困了，我总感觉一定会脱困的。”
祖父坚定的说，拍打着林家公举的肩膀，祖父新近学会的坚决语气，也是第一次用在对话之中。相比之于过去的犹犹豫豫，吞吞吐吐。
“阿取哥哥，那你猜猜救我们脱困的将会是谁？你家的人，我家的人，我妈妈还是你妈妈或者爸爸？”林雅欣一边说一边搓着手心里被谁泡褶皱的皮肤。
“痒痒吗？雅欣妹子，你知道吗?以前我每一次游泳玩水的时候都会把手指头泡坏的，没什么，只要晾干了，也就没啥了，还有一种滑溜溜的舒服感觉呢。”
“是吗？我的手指头皮肤有点疼，怎么办？对了，你还没有回答我刚刚的那句话呢？你猜会是谁来救我们呢？我们会不会饿死啊？我好像已经不饿了。”
“哈哈，不饿了？知道为什么吗？？我们虽然两天没吃饭，却不饿。”祖父忽然心情变了，笑嘻嘻的难以止住。
“笑什么啊？阿取哥哥，……….？？笑什么？”林雅欣摆弄着湿漉漉的蓝裙子，心思瞬间被祖父的小声惊醒，好像害羞至极，一瞬间，会想到了昨夜，前天傍晚，把身体都沉浸在祖父的怀里，肌肤之亲的每一个时刻。一瞬间脸红到了脖子。
“因为，我给你过了内功啊，哈哈。”说罢，祖父爬到了柳树上，远处山峦上的太阳已经爬起来了，“该死的太阳，怎么才来啊。”
祖父脱下上衣，耷拉在柳树倾斜的扭曲的树枝上，想唱歌又停止了，庆幸自己没有被洪水冲走，庆幸自己没有被饿死。
“你看，雅欣，那边，有人在往我这看，快把你的衣服脱掉，我耷拉在树干的最顶部做彩旗，这样猜有更多的人看到我们。”
“摔死你个小东西，我猜不脱呢，你想脱你脱，你的衣服不已经可以做彩色旗子了嘛？为何还要我的？”
环顾之时，林雅欣也看到了人，本来羞涩的心理却顾不得那么多了。
“快快，快快，真的有人啊，哥哥，你再爬高些啊，把你的衣服挂在最高处，赶紧让人看见。”
………..
湖东岸上，雨后的绿色更加鲜艳，当然人们身着的各种彩色衣服也明显了许多。
很显然，并没有人注意到石湖小岛上的一切，这些人雨后不是为了别的，而是在打捞者湖里泛滥出来的鱼，许多活蹦乱跳的鱼有时候会顺着由石湖通往城东的小河边跳出来，有的人直接跳到水里网鱼，第一个人捉到一条鱼之后，引来了一群人的围观，第二个人捉到一条鱼之后又引来了一群人围观，随后是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许多人组成很多组，这些集团组几乎把山坡下面的路面堵塞住了，
人群里，太祖母焦急的拨开一个有一个人，挤出一条小路，身后不远处，张老师跟着，显然已经得到了什么消息，确认祖父大约往湖边走去过，时间是两天以前，太祖母在奔跑的过程中，掉了一只鞋子，鞋子随即被人群踩踏，太祖母只是犹豫了一下，显然明白了，鞋子无法拿出来了。
张老师试图帮着太祖母拿起那鞋子，然而没有成功，因为兴奋的捞鱼者几乎把鞋子淹没，直到鞋子没有影子。
碰碰心跳，急促呼吸，昏昏涨涨的感觉，太祖母隐隐约约能感觉到祖父曾经是走这条路走的，答案越是清晰，心情越是紧张。
“喂，大爷，这两天有没有看见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子和一个差不多这么高的小女孩往这边来啊？”
“小孩穿什么衣服？”大爷停下正在抽吸的烟袋，他麻木的眼神，足以引起太祖母的失望，
“小女孩穿着蓝色当裙子，个子到我这里”张老师比划着自己的肩膀的高度，即使这种情形下，张老师依然保持着身为老师的优雅，这是祖父对她的评价。
老人只是摇头，没有回答，
然后太祖母又打听第二个人，接着是第三个人，第四个，第五个……..直到第57个，太祖母瘫坐在路边，手里拿着另外一只没有丢失的鞋子。
张老师陪着她站着，似乎听到了些什么隐约听见人群里有人说，“这个女老师，狐媚子，瞧她那样子，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孩子说是自己的儿子，现在倒好，又弄丢了，活该……”
张老师似乎明白了什么，欲言又止。
“……她每次从我们家经过的时候，我们家男人都跟她打招呼，真不要脸，想勾搭我男人。”
太祖母筋疲力尽的身心，浑然听不见这些，然而张老师却深深记在心里，她明白了祖父是秦老师从远方弄来的孩子，这或许是谣传，然而谣传大约都有一点真实性的。
围观捉鱼的人们当中许多人很快注意到了太祖母，一个精神恍惚的女人。
男人们大约是偷偷瞄一眼太祖母的身材，眼神，女人们也是在好奇心驱使着，一个个开始靠近，一个风韵少妇，无论如何都是千百人里出众的一个，这些与身旁单只鞋子，总会让人想象连篇，
“喂，怎么了，她？”一个老太太拎着一根葱，只是一根葱。
“她儿子丢了，两天两夜没回家了。”张老师本不想说的，但看见是长者诚恳一问，便没有拒绝，“我们家女儿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下雨之前跑走的，我们去学校找过，没有找到。”
老太太微微点头，上下打量着太祖母和张老师，随后同样把目光放到了太祖母那只鞋子上面，
这只鞋子，一般人都能感觉到它的属类。一般教书的女老师会喜欢穿它，平常人不喜欢，因为不耐穿，只是样子好看。
层层叠叠，本来围观捉鱼的人，把太祖母的围住了，人们好奇地从张老师和老太太的对话中试图听取一些信息，中心的消息向外围，传开。
过路的人只得在外围打听里面发生了什么，有些人竟然得到的信息是，中间有个女人被人打了，鞋子丢了一只，精神失常。
然而，直到正午十分，饥饿的人们纷纷回家，有得拿着打捞到的新鲜的鱼儿回家，只顾着思考鱼汤的鲜美，没有人再过问太祖母的事儿。
张老师扶起赤脚的太祖母，“姐姐，咱们再沿着路往北走，往那边去问问呗，兴许有人看见他们呢。”
“嗯……..”太祖母没有力气回答了，他不敢去想失去祖父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这个孩子在的这两个月的时间里，太祖母拥有了生活的勇气，拥有了很多美好的憧憬，她不想让上天夺走她的这一切美好。
“看开些，秦老师，没事儿的，孩子们不会出事儿的，不会的，我相信”
一只蓝色鞋子浮出水面，水流带着它撞击到了石湖东岸的树根，第一个看见这只鞋子的不是别人，是张老师，那一刻她几乎不敢去呼吸，
“雅欣的鞋子，…快，……”张老师手指着鞋子，“快捞起来，”
“哪里？”太祖母走到岸边，然而却听见一声异常，张老师倒在了地上。
……..
且说，张老师和太祖母来到了石湖岸边，发现了林雅欣的鞋子。
眼前的一切，让张老师昏倒了，太祖母也混混涨涨头疼了两天了，
太祖母能否找到祖父呢？
最终救走祖父的人谁呢？
林雅欣会不会有事？
欲知详情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