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茫大地,清风云淡,东野镇南山上,新坟一座,青草已然丛生………
………..
未亡人吴晓薇挽起长发,点燃一张又一张纸钱,身后的儿子,吴孟晨不知所措,茫然的目光望着南边的蓝廷河水。
跪立挽袖,大约是哭干了眼泪,任凭纸钱燃烧,手上沾满了暮春雨后的泥巴。
“儿子呀,快过来,给你爸爸磕几个头,烧几张纸钱,莫要让他再那边受了穷苦,快跪下,给奶爸爸跪下。”吴晓薇转身拉着吴孟晨的手臂,声音里带着悲凉凄婉的腔调。
“我爸爸在这土堆里吗?咱们把他挖出来不行吗?然后接他回家吃饭。今天清明节,家里的鸡蛋我还有两个没吃呢,你说的是给爸爸留的,嘿嘿。”说时笑语,听起来却似乎是哭腔,几句温馨的牵挂,却让本来已经不再哭泣的吴晓薇再度泪奔。
“五起,你看看,你儿子多孝顺,清明节还给你留了两个鸡蛋,在咱们家里呢,在往常清明节插杨柳,煮鸡蛋,儿子都没有给你留,渴劲儿吃完的,,,五起,你看看咱儿子多孝顺啊。今年给你留啦。”
一句话没有说完,吴晓薇泣不成声,悲伤逆流成河,
竟然唱起来了,这唱曲里带着哭声,哭声里带着歌唱,
诗歌:
可怜我那英俊的夫君那,
你睡在这土堆里头,
俺们娘俩站在外头,
身后的蓝廷河水缓缓流~
五起,你慢走,
咱儿子来给你磕几个头啊
荒草长满坟头,是你新生的秀发
但愿你在天国那边,
逍遥自在,直到白头~~
………
吴晓薇向着新坟倾诉完毕,擦干眼泪,又嘱咐儿子以后要什么时候才能添加坟头的事儿,吴孟晨似乎听懂了又似乎没听懂,只是默默的点头,忽然又开怀大笑,长歌当哭,
把母亲刚刚唱的歌词又用自己的诗情狂吼几遍,才算罢了。
正午十分,母子二人才很快走到了蓝廷河的北岸郑家庄,已经是饿的心慌了,
“妈妈,我饿,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家啊,不如我们坐车吧,别走路了。”
“孟晨,你知道吗?妈妈也知道你饿,可是现在公交车票都显得很贵,你要是真的饿了,妈妈去村子里给你要些饭菜来。”
“妈妈,那你要多要些来,我真的很饿。”
吴孟晨话音刚落的时候,吴晓薇已经走出了很远了,望着母亲远去的背影,吴孟晨瘫软坐在树林里,仰望林间的阳光线,连续喊叫几声,“爸爸,你收到我给你烧的钱了吗?爸爸,你在天国活的好不好啊,嘿嘿。”
“你在天国活的好不好,好不好,我在天国活的好得很,你也要好好生活啊,”林子里确实有几声回音。
“真的吗?爸爸听见了吗?为什么会答应我呢?爸爸,你在哪儿呀?”吴孟晨惊恐万分,
反反复复持续了十分钟,吴孟晨每每喊一句,林子里就会答应一句,
这种声音几乎让他喜极而泣,
“爸爸,你快出来吧,我们想你,妈妈更想你。”
“孩子啊,你不要哭,听爸爸给你唱首歌吧,嘿嘿。”林子里的声音渐渐诙谐幽默起来,
“啊?爸爸,你怎么可以这样呢?”吴孟晨哭笑不得,抹干眼泪“哈哈,快出来吧,你把我都急坏了。”
然而,林子里渐渐静下来,再也没有了声音,直到吴晓薇从村子里讨饭回来。
吴晓薇踮着脚尖,试图避开地上的泥水,远远就听见吴孟晨在喊话,哭笑不得,
怎么可能啊,人死不能复生啊,可爱的儿子,真是的。
“儿子,喊什么的啊?老远就听见你在叫唤。”
“妈妈,刚刚爸爸给我说话了,真的,很清楚的,他说让我好好生活,以后过一段时间回来看我们,就在这个林子里面。”
“真的吗?你爸爸还说了什么啊?”
“爸爸还说,让妈妈找一个人嫁了吧,继续过日子,生活还得好好继续。”
吴晓薇仔细观察着儿子的眼睛,似乎察觉到了可能真的有回应的声音,
不然自己的儿子不会有这个思维,说出这么一席话的。
好好生活,找个人嫁了,
“儿子,跟妈妈说,你希望妈妈嫁人吗?妈妈再给你找个爸爸。”
吴孟晨起身,吴晓薇拂去他身上的泥土,细细琢磨了那个回音的话,好像刚刚在林子远处也听见了这个声音。
真是邪乎了?
会是谁呢?
吴晓薇不敢继续想,还是赶紧带着儿子走出林子吧。
“儿子,走,别在林子里吃东西,赶紧走出去,这里阴森森一片,太可怕了。”
吴孟晨边吃边答应着母亲,全然忘记了爸爸的话。
………..
涛涛河水,似清似蓝,怪不得叫做蓝廷河,远远就望见一艘船呜呜地从东边开来了,
“妈妈,你看,船,哎呀,你看那是不是刘老师。还有,光明哥哥,喂,第二名棋王,刘老师,光明哥….”吴孟晨口吐着面食粉末,大声呼喊,边喊边招手。笑开了话,
看着儿子笑逐颜开,吴晓薇也喜自心生,脸上泛起真切的释然,
迎着阳光,迎着风,等待着生命中的救星的到来,莫非刚刚那声音是刘老师喊的,
“如果真的是刘老师,那说明刘老师对我有意?”吴晓薇心说,慌忙整理青青的发丝,鬓角,又拿出包裹里的镜子,照了几下,梳理一番,才放心自己的容貌。
逆水的船,竟然也行驶的那么快。船头船尾都是浪花,风也似乎是从东面吹来的,
逆水行舟,却是顺风,不禁让吴晓薇母子感觉到了春意的助力,或许好日子就要到来了,
可不是吗?
神奇的刘煜,他身着一身品质感极强的衬衫,西服,墨镜,一改往日的休闲随意,站在船头,身旁的几个孩子,当中确实有梁光明,
唐康也在,洪城似乎在哈哈大笑。
他们在干什么?
“喂,孟晨他妈,你们俩怎么在这里啊?”
“刘老师,你们去干什么了啊?坐船回来啦,我们刚刚给孩子他爹烧纸,今天不是清明节吗?”
“船家伙计,停下来吧,我们在桥头就上岸,不要去杨塘渡口了。”刘煜老师急匆匆说道,
一个大约四十岁左右的船家伙计,抽着烟,满脸的红黑皮肤,一脸疑问“可是,桥头怎么上去啊,没有码头,没法上去啊。”
“伙计,这个你就不用管了”唐康秀着青青的港式发型,也跟着说了一句。
“好吧,我把船停在桥头,你们跳上去吧,就看你们本事了。”
嗖嗖,嗖,矫健的身影,划出一道又一道弧线,
刘老师师徒几人纷纷下了船,虽然是距离岸边有大约7米左右,可是这几位侠盗却真就跳了过去,看得船家伙计连连惊讶称赞,
“,这,这伙人还会这些电影里才有的功夫吗?了不得,刘先生,日后再会。”
刘煜老师,转身一并所有三个徒弟,拱手抱拳,好似侠客一般,向船家道别,颇有几分古风古韵。
桥上的吴晓薇可是看在眼里,喜在心里。虽然已经三十五岁了,神态却是轻轻盈盈,整理头发和衣帽,几分不知所措,宛如少女一般,甚是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