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屋子欢声笑语。
孟夫人被幽默的丈夫挑逗得肚子都笑疼了,她一边笑,一边问道:“说起黄老大,黄老二,好几个时辰都没听见他们哭着要喝奶的声音了,该不是睡着了吧?萌萌,你去看看,别让我儿冻着了。”
“好叻,夫人。”萌萌兴致勃勃,踩着碎步前往客堂。
待她回来,脸上的表情真可谓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她惊愕道:“老爷,夫人,不好了,祸事了,老大和老二不见了,只有个空摇篮在那里,香案上老爷的龙纹剑也不见了,许多地方好像有被翻动过的痕迹。”
“天呐!什么?”黄忠孝大惊,道:“我明明把他们放在了客堂,怎么会不见呢?难道是有人故意抱走了他们,跟我们插诨打科?”
众人乐中生悲,心中纠结万分。
上天馈赠了一个小生命给黄家,与此同时却夺走了黄家两个小生命,这老天似乎做得太不厚道。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黄天,但凡大家遇到莫衷一是的难题时,都习惯性地向久经风霜的黄天求助,这次自然也未例外,真是家有一老胜似一宝。
黄天眉头轻轻皱着,捋着黑白相间的长髯,摇了摇头,道:“我黄天纵横江湖数十载,自问没有对不起过谁,应该不会有什么仇家。自从我隐退江湖,绿林之士对老夫也敬仰三分,没人敢开罪于我。从他们偷走我的佩剑龙纹就不难猜出,应该是些小人物。不过,怕就是些不知名的小毛贼,通常小毛贼行事是不会讲究江湖道义的。”
听到这,孟夫人眼中霎时噙满了泪水,常言道,母行千里儿不愁,儿行千里母担忧,何况是尚在襁褓的小孩子,这叫她如何不焦急。
孟夫人略带呜咽地问道:“他们会对我儿怎样?他们会把我儿卖掉吗?”她不敢说被杀死的可能,显然这种可能性很大。
“孝儿,萌萌,你们去清点下家中失物的情况。“黄忠孝应声而去,黄天深思熟虑,继续分析道:“目前孩子应该不会有危险,孩子太小,如今是乱世,能养活自己的人已然不多,谁会去再养一个累赘……”
情急之下,黄忠孝办事效率也出奇的高,这才半盏茶的功夫,他便将财物梳理好,禀报道:“除了孩子和龙纹剑外,还丢失了供奉在香案上的九两九钱银子,还有厨房中的一只烧鸡,除此之外应该是没有了。萌萌,你那边清点的呢?”
萌萌双手放在小蛮腰后面,羞答答地回道:“禀报老爷,夫人,少是没再少什么……倒是多了一样东西。”
黄天微微颔首,若有所思,眉头稍稍舒展,道:“那就对了,必定是小毛贼干得无疑,看来他们不清楚老夫在江湖上的名声,也不知道我那把龙纹剑的价值。盗走的银子他们肯定嫌少,所以又掳走了婴儿,留了封勒索书信,想要逼我黄家拿钱赎人,看来那些小毛贼求得只是财。既然这样,孩子应该无恙,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就不是事情,等老子赎回了孩子,定要枭了那群贼人的狗头。”
孟夫人这才稍稍舒了一口气,黄忠孝亦盯着萌萌,询问道:“找这么说,萌萌所说多出来的东西,该是那封书信吧?你放在身后干什么?赶紧拿出来,我们看看绑匪的要求,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赶紧拿给老爷看。”
可不知为何,萌萌显得很为难,半晌也没有交出藏在身后的物件,可她终究是丫鬟,执拗不过主人,唯有飞红着脸颊,低着头,缓缓从身后拿出主人所谓的信笺来。
一抹艳红,带着些许刺鼻的胭脂水粉味扑来……待众人看清楚,都是一愣,孟夫人亦眼神闪躲,显得难为情。
萌萌低头解释道:“是我在墙角捡到的,眼看也不是夫人的,萌萌还小,也没有这个,怕是那些坏人叔叔们留下的。”
这哪里是什么信件,就一女性用来抹胸的红肚兜,看着红肚兜那撩人的款式和上面沾染的劣质胭脂味,黄天一眼就认出来了,他骂道:“无耻鼠辈,竟然偷了怡红院粉头们的红肚兜,想必是那些毛贼喝了花酒,借着酒意,趁着除夕热闹,大家疏于防患之际到处行窃,临走时把这东西丢失在这里了。“
黄忠孝亦同仇敌忾,恨的咬牙启齿,大骂:“一群酒囊饭袋,好色淫逸之徒,只会危害人间,卑鄙龌龊之举简直令人发指!“
正在大家义愤填膺之时,萌萌忽然急中生智,询问道:“丢了肚兜的姐姐肯定很着急,咱们一起去怡红院问问,姐姐认出了这个肚兜咱就能知道是谁干的。“萌萌觉得自己真得聪明了一回。
萌萌还小,这等烟花柳巷之地,她并不了解,她此刻还以为是哪位良家少妇丢了肚兜呢。
面对萌萌童言无忌的言语,孟夫人唯有苦笑。
黄忠孝爱妻如命,从不染指那些个莺歌燕舞、蝶乱蜂狂的地方,听到萌萌的话,倒是觉得为难,道:“这,这甚是不雅,不过如能尽快救回我儿,我也不是不能去。“
话毕,他羞愧地看向妻子,好像光是说出这句话就背叛了爱妻一般,当然他也是在征求妻子的意见。
萌萌打从记事起就没见过生父母的模样,因此一直把黄家当做自己的家一样。而且黄家待她也不错,这回她丢了弟妹,焦急万分,好容易才想出通过寻找红肚兜的主人来顺藤摸瓜的良策,她可不想自己的良谋就此化为泡影。
想到这,萌萌急切道:“大老爷,你一眼就认出这红肚兜是怡红院的,你一定去拜访过姐姐,一定跟她们很熟悉是不?要不大老爷,你带我们去,让她们认认……“
然而她等待的不是来自大人们的表扬,而是……。
“哐~~~“一记耳光响起,黄天狠狠地掴了萌萌一巴掌,骂道:”小孩子家,不要惹是生非。“
好一个惹是生非!
对于一个单纯善良的小女孩来说,这种美好的想象与残酷的现实间的落差足以摧毁她纯真的心灵,在这种痛苦中成熟起来对于孩子而言无疑是一种莫大的悲哀。
突如其来的惩罚让萌萌霎时懵呆了,她傻傻地站在那里,瞠目结舌,剩下的话硬生生地吞到了肚子,娇嫩的红唇也被未来得及说出的言语击破,鲜血涔涔。
孟夫人怜惜地唤她去床榻旁,温柔地安慰起来。
但黄天这偏激的举止倒是让房间的两个大人嗅出了猫腻,什么猫腻呢?大家心知肚明,只是出于尊重,此时无声胜有声耳。
气氛显得有些尴尬了,似乎线索就此中断。
然而率先打破这种气氛,又让事情有了新发展的人再次出乎众人的意料。
一名穿着淄衣皂靴的青年人带着一丝懊恼之色闯入了黄宅,他那丝懊恼并非行窃后的良心发现,而是他输了钱,心中很不痛快。为了早点有银子翻本,这才铤而走险,鼓起勇气,来黄家赌一把,只是这次他玩得比较大,赌注是自己的生命。
当然他来之前也仔细掂量了轻重,他觉得自己这把的胜算比较大,虽说也有那么一点“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可能,但作为一名赌徒,赌博最吸引人的地方就是——心跳。
他就是在历史上臭名昭著的朱温,也将是五代十国后梁的开国皇帝,准确的说,现在他叫朱温,之前他叫朱三,以后还会有朱全忠,朱晃这些名字出现。单从在这点上来看,吕布倒成了他的前辈,他的偶像,他的祖师爷。不同的是,吕布是见人就喊爹,而他每次改名都是为了政治需要,也是他人生的转折。这些名字分别撰述着他一生为人不齿的卑劣行止,在历史滚滚长河中受万世唾骂,单从这一点,他将不朽!
然而,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放过谁?他这种人的死法也是大快人心的,后表。
无可否认,但凡大奸大恶之徒必有过人之处。朱温大摇大摆地闯进黄宅,像是醉汉醉酒回家准备打老婆一般,气势汹汹。
异响惊动了黄家人,黄忠孝率先迎了上来,骂道:“哪来的醉汉,胆敢来我黄家撒泼,还不快滚!“
雪地中,朱温歪斜的足迹历历在目,他取下挂在腰带上的黄皮葫芦,若无其事的灌了一口,又从怀中摸出一两块女人用的红兜肚,指着红兜肚奸笑道:“你这骚娘们,等老子有钱了,弄死你。你这婆娘,嫌老子没钱?老子马上就有钱了,哇咔咔……“
对方操着一副外乡口音,黄天一听就知道对方是宋州人。
朱温醉翁之意不在酒,佯装醉意,其实心中清楚的很,只是酒壮怂人胆,面对两位身体健硕的夯汉,他哪能一点俱意都没有?
姜还是老的辣,这种小心思、小伎俩就如一个小孩子在白头老人面前玩过家家,黄天镇定自若,深吸一口气,手中握着房门口的那根酸枣棍,大吼:“小杂碎,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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