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冬天的最后一天,我像往常一样,清晨六点,起床、刷牙、洗脸、做早饭,被昨晚临时加急的手术搞得身心俱疲的我,还是在生物钟的淫威之下无奈醒来。早晨八点,跑步回来的我又再次躺在床上想要补个觉,朦朦胧胧中,我感受到阳光正迫不及待的穿过窗帘的缝隙,透着星星点点的光,打在我的脸上,我当然是睡不着了,拉开窗帘的那个瞬间,整个闪着金色光芒的世界,任凭昨夜星辰昨夜风,今早还是一样的情景,与每天早晨一样。”梵风每天都会在闲暇之余写点东西,偶尔记录心情,偶尔记录遇到的趣事,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是一个不善言辞、有些内向的人,但人们不知道,他也是个热爱生活,喜欢记录生活细节琐碎的人,他觉得普通生活里的小事儿,充满了人情味儿。
每天的下午四点,梵风都要亲自去重症病人的病房查房,来他这里寻医的病人,多为疑难杂症,他虽然年轻,但由于医术精湛,看病又认真负责,口碑一传十十传百,慕名而来的人络绎不绝,但他的原则是绝不接收超出医院容纳人数之外的病人,也就是说,如果病房已经住满了,我可以看病,出诊断书,但是绝不能让病人在楼道里加塞病床,这样做,一是便于管理秩序,二是让每个在这里住院的人都享受到最好的住院环境,毕竟医院容纳量很小,医护人员人数也有限,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他也不想给自己的员工太大的工作压力。
此时刚刚查完房的梵风正坐在护士站的角落里,翻看着今天的病人情况,再根据自己查房的具体情况,做下一步的治疗方案,大概是太过投入,他没有注意到有人已经默默地注视他很久了。
“梵医生真是日理万机啊。”梵风抬头看向这位不速之客,清澈的双眸变得有些冷酷。
“这里好像不太欢迎您,我不想惊动保安,还请您速速离去。”
“梵医生,年轻人不要太骄傲,你还没有听听我的来意,就下逐客令,显然不太礼貌啊。”这位“不受欢迎”的访客显然不想就此离开。
“我没有话要和谋害我父母的嫌疑犯说,请你赶紧离开!”梵风语气强硬,握着笔的左手仿佛要把笔折断了似的。
“年轻人,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难道你不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吗?你就甘心你父母死的不明不白?”神秘男子的话句句牵扯着梵风的心,他显然知道什么话能够牵引着梵风跟着自己的思路走。
“不过,你现在应该不太方便和我细聊吧。”男子抬了抬下巴,示意梵风有人过来了。
“我会打给你的,你先走吧。”梵风说完,便自然的起身走向梵震刚,背后传来男子的声音,“好的,梵医生,还请您多费心了!”
梵风没有回头,脸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一如既往地淡然,“爷爷,您怎么没在我办公室等我?”
“哦,我许久没有好好转转这老房子,想到处看看,你别说,让你这么一收拾,像个新房子。”当年梵毅买下这栋独立复式洋楼时,梵震刚觉得太奢侈了,不愿意过来住,也可能是在欧家待习惯了,他不愿意离开,再后来,梵毅出事后,梵震刚就更少过来了,大概是怕触景生情,直到梵风把这里改成了私人医院,他还是第一次这么认认真真的转了转,“虽说是自己家的,可我还是不喜欢医院。”
梵震刚摇了摇头,在楼道的长椅上坐了下来,他早就看到了那个神秘人的身影,也看到了那个人似乎和梵风聊了很久,那个身影总感觉在哪里见过,熟悉又陌生……但梵风不愿意说,他也不准备细问,毕竟孩子长大了总要有自己的世界。
“哈哈,爷爷,毕竟是医院嘛,这种感觉确实不好,我在佘山那边也看了看房子,准备买一套孝敬您,不过可能不会太大,毕竟我的资金有限,您也该退休颐养天年了,让孙儿好好孝敬孝敬您。”其实梵风早就希望梵震刚能离开欧家,一是岁数大了也该享受生活了,二是他不想让爷爷一直待在充满了父亲影子的地方。
“我哪也不去,我现在的小房子挺好的,欧董也不会亏待我的,你放心好了。”
“可是爷爷……”
“好了,我有正事要和你说。”梵震刚示意梵风坐在自己身边,“这些话,爷爷本来不该多嘴,但是,你父母去世早,有些话也只能爷爷和你说。”梵震刚看了看自己的孙儿,从小就不争不抢,也不像其他的孩子一样黏人,一直那么懂事,唯独在感情这方面,却执念太深。
“爷爷,您有什么是不能跟孙儿说的,您尽管说就是,有什么孙儿做的不对了,孙儿一定改正。”梵风注意到了爷爷眼中有些复杂的情绪,他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一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好,那爷爷就直说了。”
“好。”
“也有不希望你继续和沐汐纠缠下去了。”梵震刚认真的说。
“什么……”梵风身子微微一颤,他显然没有想到爷爷会如此说。
“我不希望我们梵家和李家、欧家有什么情感纠葛,就算是为了我也好,为了你父亲也好,都不能允许你这么做,这是我第一次和你说这些,我也希望是最后一次。”梵震刚看着吃惊到楞在那里的孙子,狠下心来,继续说道。
“爷爷,即使是易言不要的,我也不能拥有吗?”梵风语气依然平淡,你从他的语气中甚至听不出任何的情感波动,他一直那么稳、那么淡然,有时会让人心疼……
“……”梵震刚没再说什么,他站起身子,背对着梵风向楼梯口走去,下楼前,他扭头看了看依旧坐在那里盯着自己的孙子,那坚定的眼神里,是说不出的空洞,像一个深渊,像一个黑洞,黑漆漆,冷冰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