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浩走了,在收到那份赔偿协议的第二天。就离开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手机打不通。其他的联系方式也联系不上。只留下一张银行卡和密码。写明里面有三千块钱。而后每个月会往卡上打钱。末尾附了很简短的一句话;兄弟们,对不起!简简单单的六个字,山子他们三个却看了很久。没有人说话,那一夜,宿舍格外的安静。安静的山子能听到平时鼾声如雷的马长勇翻来翻去的声音。安静的可以听到苏文斌不舍的哽咽。安静的犹如那被乌云遮了光彩的月亮。是那么的忧伤。。
山子考虑了两天,还是把这件事告诉了家里。因为那七八万的巨款对现在的他来说,太过庞大了。即便已经在心里想好了怎么说,可电话接通之后他还是开不了口。良久的沉默之后山子本想挂了电话。可父亲的一句话又让他愣在那里。‘你后悔吗?’父亲没说别的,就只问了这简简单单的一个问题。可这也足以表明家里已经知道这件事了。父亲的问题让山子考虑了很久,后悔吗?或许自己从来都没有想过。或许有人会说为一个不过泛泛之交的朋友摊上这种事,不值得。可在山子看来,自己也没做错什么。至于罗浩的离开,他也不想多说。说以父亲问自己后悔吗?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沉默,还是沉默。‘好了,我知道答案了。你安心读书吧,钱的事情家里来想办法。不过我要告诉你的事,人一生,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一次就够了。再跌倒同一个地方,没人会扶你起来。’父亲挂了电话。山子却早已泣不成声。他知道,家里为了供他上学,已经是耗尽所有了。现在的父亲又该上哪去想办法?为自己犯下的错误买单?让三子没料到的是,大概过了十几天后,父亲来了。给了他一张卡。告诉他里面有五万块钱,剩下的等他回去再想办法。山子没敢问这钱是怎么来的。只是从父亲那更加消瘦的身躯和充满血丝的双眼就知道。这钱肯定来的不容易。父亲只待了半个上午就回去了。山子他们三个将他车站。临走的时候父亲还开导了马长勇和苏文斌。让他们好好读书,不要有太大的心理压力。还嘱咐他们帮忙照看点山子。只是他们谁都没有注意到,在车站的一个偏僻角落。消失了许久的罗浩看着山子父亲上车离去的背影,默默的跪下叩了三个响头,然后转身离去。又过了不久,苏文炳也走了。说是家里有事,回去了就再也没过来。只不过苏文斌走后不久,山子收到了一张存折,上面竟然有二十五万。署名斌子。凑上之前山子父亲带来的那五万块。刚好够赔偿金。马长勇看着那张存折久久没说话,山子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上去轻轻的给了他一个拥抱。因为马长勇是一个孤儿。是由一个拾荒的老奶奶养大的。后来老奶奶去世了,他便被福利院接管。连上大学的钱也是福利院出一部分,政府又补贴一部分。而消失的罗浩也是成长在单亲家庭,下面还有一个妹妹和一个同母异父的弟弟。苏文斌也是知道这些。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弄到这二十五万的。山子知道苏文斌的脾气,即使现在将钱再寄回去,他也肯定会再寄过来。所以只能拿着钱将赔偿金付了。到了二年级完的时候,马长勇也走了。不是消失,而是应征入伍了。走的那天,两人在寝室弄了几个菜,搬了箱酒。放了四双筷子四个酒杯。山子替罗浩喝,马长勇替苏文斌喝,一向闷骚的马长勇捏着鼻子学着罗浩那公鸭嗓子讲了两个荤段子,一点都不好笑。两人却笑的前仰后合,眼泪都笑出来了。那一夜。。两人都醉的一塌糊涂。迷迷糊糊好像有人进来。两人早已醉晕过去。山子只记得断片前。马长勇趴在他旁边说的一句话。‘一时是兄弟,一世是兄弟。’
酒醒了,马长勇走了。看着空荡荡的寝室。山子的心中一阵阵的酸楚。昨晚残留在胃中酒精也跟着作怪。去卫生间吐了好一阵子才感觉好受些。从那之后,山子便将自己封闭起来。说来也奇怪,寝室一直也没再安排新人过来。大学剩下的两年便在这种平平淡淡中过了过来。直到山子毕业找到工作。直到今天。之前的一幕幕就像电影一样又在山子的脑海中放映了一遍。看着气势汹汹奔过来的鲁园的几个手下。山子放弃了抵抗。将手中钱塞在怀里,然后双手抱头,等待着这伙人的拳脚。
鲁园的几个手下没想的山子这么的软蛋,明知道要挨打还不跑。竟这么配合的双手抱头蹲在那里。他们可不是什么善男善女。心软的会放过谁。一个个喝点酒,都铆足了劲想在鲁园面前表现一下自己。毕竟今天鲁园带他们接了一个大话,鲁园老大的老大对路远的表现也很满意。还夸奖了几句。这说明跟着鲁园混还是很有前途的。等到鲁园往上爬了。肯定也少不了他们的好处。现在好好表现,说不定也能混个小老大当当,那是多么的威风啊。
这几个手下心里想着,手脚也没闲着。只一会儿,山子身上不知道挨了多少脚,一只眼睛被打肿了,鼻子嘴巴也被打出血了。好在护着头夹着裆。只是一些淤青伤。等鲁园在那跳够喊他们停手的时候他们才罢手。鲁园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打山子,不过打就打了。自己这被烫着也是怪这小子没给自己点烟。活该被打。不过鲁园看到几个手下回来看着他脸上似笑非笑,像憋了十几泡尿的表情。用手一抹鼻子。嘶!尼玛,钻心的疼,跑到街铺橱窗玻璃前借着灯光一看,****。鼻子上整齐的被烫上了一个井字。这下好了,尼玛都快变成岛国的井太郎了。想到这里,鲁园又气愤的走到山子旁边使劲的踹了两脚,这才吸溜吸溜的带着手下离开。留下山子默默的从地上爬起来。看着那被踹到在一旁的烤炉。喉咙似乎有什么东西卡着难受。天,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来乌云,稀稀拉拉的开始下起了雨。接着越下越大。山子就那样站在雨里,淋着。看着那之前还火红的炭火在雨中一点一点的变暗,变暗,然后完全熄灭。直到最后一丝白烟在雨雾中慢慢的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