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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流光

你知道吗?朝阳有麻烦了”一大早青甜拽着正在喝牛奶的我紧张兮兮的说,“什么?!”口里的牛奶以一条抛物线喷洒出来,惊得一只路过的小野猫一阵乱窜。青甜一脸鄙视的看着我“浪费粮食,可耻。”“朝阳怎么了?你快说啊!”我一脸焦急的抓着青甜的胳膊。“朝阳不是负责这次学校捐款的收取么,昨天下午放学我刚好值日,听到办公室的老师问朝阳捐款的钱哪去了,是不是朝阳拿去用了,朝阳说没有,老师说如果明天朝阳不把捐款拿出来,就要把他送到教务处去。”“啊?怎能会这样!”我惊叫起来,“啊!怎么这样!”青甜也跟着尖叫起来,叫得比我还大声。我疑惑的看着青甜“你怎么也跟着我叫?你是复读机么?”青甜奋力的把她的胳膊从我的手中拔出来,哀怨的揉着被我掐紫的胳膊说“你再用力掐我胳膊,我胳膊都要断了!”“对不起,青甜,我太紧张了,你说我该怎么帮朝阳啊,你帮我想想办法嘛?。”我轻轻摇了摇青甜的芊芊玉胳膊。“嗯…其实想帮朝阳也不难,帮他还上这笔捐款不就行了。我都打听好了,一共三千。”“可是我哪来这么多钱啊?。”我苦着脸说。青甜用她那芊芊玉手戳了一下我的头说“笨,搞不定,找爸妈啊。”“对,青甜,今天帮我请一天假就说我生病了,回头跟朝阳说,下午放学后让他去我们常去的西湖公园等我,记得一定让他等我,知道吗?”还没等青甜回复我,我就一转身跑回家里,把门关的震天响,吓得青甜一激灵。

我知道爸妈一般大半年才去银行存一次钱,所以家里肯定有三千块的现金。“可是钱在哪呢?”我看着已经被我翻箱倒柜好几次,一片凌乱的犯罪现场,突然灵光一闪,我伸手摸出床底下的那双鞋,鞋里藏了一把妈妈开床头一个小柜子的一把钥匙,本来我是不知道这把钥匙藏在哪的,可是有一次爸爸妈妈吵架,妈妈就当着我的面找出这把钥匙打开那个柜子。妈妈说,如果爸爸再跟她吵,她就把柜子里的东西全部拿着,然后离家出走。当时爸爸就不出声了。那时的我没有看到柜子里有什么东西,但是觉得能够让火爆脾气的爸爸立马不出声的肯定是什么了不起的宝贝。我小心翼翼的打开那个让我觉得很神奇的柜子,瞄了一眼我就懂了,原来是这样,抽屉里放着一匝现金和一张存折。我数了三千块的现金拿出来用一个信封装着,其余都放了回去,然后再锁好柜子。这才发觉自己连午饭都没吃,肚子饿的咕噜咕噜叫了。我草草的煮了个面条,刚吃完一看外面,天都快黑了,爸妈估计快回来了,屋子都没收拾。我急急忙忙的拿着一信封的钱跑到了青甜家门口使劲的砸她家门。“谁啊,门都快被敲烂了”很快青甜就开门了,看见是我有些微微的发愣。“青甜,你赶快去西湖公园把这些钱给朝阳,拜托你了。”我一把把信封塞进青甜手里,然后头也不回的往家的方向跑。头顶轰隆隆的声音响起,一场暴雨就要来了。

前脚刚进家门,雨就哗啦啦的落了下来,同时还撞到了一脸错愕站在家门口的爸爸和妈妈。“妈妈指着像是被龙卷风席卷过的家,不可置信的看着爸爸说“这…这…这家里是遭贼了?”爸爸沉默不语的走进家里,然后对着妈妈吼道“发什么呆,快看看家里少了什么!”半小时后,妈妈一脸严肃的说,现金少了三千块。然后爸爸妈妈不约而同的看向了我,“你今天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我…我今天…今天放学后回来的,在你们后面才到家的”我死死的盯着地面,不敢抬头。“你…”原本似乎准备发火的爸爸强忍着脾气对我说,“爸爸从来都相信我的女儿不会做坏事,你告诉爸爸,钱是不是你拿了,你把钱拿去哪了?”为了朝阳我一定不能说“爸爸,我不知道钱去哪了。”“你还敢说谎!”爸爸气的跳了起来,甩手就是一把掌,“我最后问你一次,钱去哪了?”记忆里,爸爸总是很疼爱我,我要什么就给我买什么,我从来都没想到过爸爸会为了钱而打我。我忍着眼泪,咬着牙,坚决的摇了摇头。爸爸一转身拿起我先前吃过面还没来得及洗干净收拾好的碗砸向我,破碎的碗片在我的脚边四散开来,“我就觉得奇怪你班主任突然打电话说你今天病了在家没去学校,家里就我们仨知道这钥匙藏在在哪,小偷心肠这么好,这么多现金只偷了三千块连存折也不拿,还知道把柜子给锁好,最后还有闲情在家吃个面,你说这是我家还是小偷家!”说完爸爸抡起胳膊就要来打我,吓妈妈连忙跑过来想要拉住爸爸。“滚,你给我滚出去,我们家不养小偷!”我被爸爸推倒在了地上,锋利的碗片划过我的胳膊,我的手,我的脚踝,殷红的血就这样流了下来。我被爸爸提了起来,很大力的把我仍出了门外。雨一直在下着,那些雨滴仿佛不是砸在我身上,而是砸进了我心里。我转过身跑进了大雨里,雨水声掩盖住了我妈妈冲出来的呼喊。我想,如果当初我告诉爸妈实情,如果当初我不跑走,如果当初我听到了妈妈的呼喊,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可是,世界上没有如果,只有后果和结果。

我在雨里狂奔,我想去西湖公园找朝阳,然后紧紧的抱着朝阳在他温暖的怀里大哭一场。我顾不上流血的伤口,我感觉不到伤口的疼,我只想用尽力气的奔跑,跑向我最爱的朝阳。终于,我看到橘黄的路灯下,两个被拉长的影子纠缠在一起,我停下脚步,微喘的走向他们,这时我的手机震动响了,我接了电话,电话里传来妈妈撕心裂肺的叫声喊,嘈杂而又尖锐,我默默的挂断电话。我拨开被雨水沾湿而挡住眼帘的刘海。这一刻,我的时间仿佛静止了,我的心跳也仿佛静止了,我看到青甜的唇正贴在朝阳的唇上,然后再慢慢的挪开。我看不到背斜对着我的朝阳的表情,但是,我看到雨伞下的青甜,一脸幸福的模样。我脑子里像燃烧了一把火焰,熊熊的烈火烧进我心里。我冲向青甜狠狠的甩了她一巴掌。青甜一脸错愕的看向我,朝阳一把把青甜护在身后,对我大声喊道,“你疯了吗?为什么打她!”这是朝阳第一次对我发脾气,我突然觉得我就像朝阳手里的那把雨伞,在见证他和青甜幸福时刻以后,就这样被丢在了雨里。我很哀伤的看了眼朝阳,慢慢转过身,因为下着雨,他看不见我的眼泪,因为下着雨,他看不见我流血的伤口,因为下着雨,他听不见我心碎的声音。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进医院的,我呆呆地走在这个充满着药水味充满着死亡气息的地方,雨水从我湿漉漉身上滴落下来,在身后留下一串长长地脚印。我走进病房门口,还没来得及抬头,一个响亮的耳光,我的脸立刻就肿了起来。然后,我看见妈妈一把抱着我呜呜的哭了起来,然后我看到了那个病床上裹着厚厚纱布,闭着眼睛,面无血色的爸爸。我很想抱着妈妈一起痛哭,可是,那一刻,我用力的掐着我自己的手心,说“妈,爸怎么了?”“你爸他打你之后怕你有事就出去追你,结果因为心急过马路没看到绿灯跳了红灯就被车给撞了。”妈妈用哭得沙哑的声音说,我深吸了一口气,尽量不让声音发抖“那医生怎么说?”“医生说,因为抢救的及时,所以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只是还是在危险期,随时都有意外发生的可能,让我们最好心里准备。”我抱着哭得无助的妈妈,说“爸爸会没事的,妈妈,你有我,不哭了。”妈妈擦干泪水,摸了摸我的头,说“我的女儿长大了”。

有些时候,只有经历过一些事,才会让人一夜长大,只是拔苗助长的后果是,会彻骨的疼。那一夜,我一个人躲在医院的角落里,疼的哭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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