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的隧道又打开了,那些不定时出现在梦中的过往,那些一生都不能抹去的记忆,那些为了生存,为了爱,为了活下去,也许还有为了永恒的一点私心,在这一刻,犹如汹涌澎湃的风暴向她袭来,她不允许,不能眼见着她努力搭建的一切崩坍,她付出的艰辛与汗水,经历的痛楚与磨难,不就是为了这一刻,为了家人,为了团聚,为了爱。
她,现在是魂归处的女统治者,她是王后,是千万游魂野鬼的圣母玛利亚,同时也是对面这个小女孩的母亲,一个最普通的母亲、一个妈妈。
她的故事太长,太多情节与不可思议,她千辛万苦寻觅的此刻,也是猝不及防的,她对这样的见面完全没有心理准备,也许她不想让女儿看见现在这个时刻的形象,这形象是愤怒的、复仇的、不可亲近的。现在就要与魂牵梦绕的女儿见面,太唐突。
就在大家以为对面的女人会走过来和凯西相见。
“唰”,整齐划一的声音,那女人不见了,连碑林也顿时变得暗淡无光。
大家恍然醒悟过来,要赶紧离开这地方。
解开了身上的藤条,对刚才发生的一切,没有人可以解释。
“我们要快点走出这片森林。”色飞林急切的说。
凯西还在恍惚中,一行人已经走出了这个墓地,朝森林深处走去。
“嘀嘀咕咕”的各自声音,让每个人都攥紧了拳头,黑夜中的森林看起来枯枝交叉,像网一样横在面前,在微弱的植物光芒下,一切都显得朦胧,暗瑟的灰黄色调,窸窸窣窣的衣裙摩擦在灌木上的声音。
“什么?谁在那里?”一徒陡然的低声说。
众人一惊,看见前方五十米的树丛里,什么东西在动,还有“吱吱啦啦”的声音。
脚步停驻,一头类似羊的动物从树丛里走出来,只能看见黑乎乎的剪影。它的头转向他们这一边,静静的看着他们一会,又调头走开了。
大家这才松一口气。
继续朝前走,才走了几步,对面,也就是前方二三十米左右的地方,实在不能相信自己的判断,也许是幻觉吧,总之稀奇八怪的:对面怎么有六个人朝着他们走过来,我去,这是?
刚开始的几秒钟,没有一个人认为这是真的,所以没有一个开口说话,都认为是自己的错觉或者是幻觉。所以说起来可笑,大家在同一个时间,抬起手揉自己的眼睛。但是,前方的那六个人,没有消失,依然朝他们走来。
“停,不要再朝前走。”一徒低声说。
大家立即停在那里,说起来也怪,他们停住不动了,对面的六人也不动了,只是定定的看着他们。可以想象当时的情景,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刚从一个墓地出来,还是一个暗黑森林,风声莎莎的,周围怪异的声音此起彼伏。现在对面既然有六个人,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怕是吓哭的心情都有了。
色飞林此时似乎觉察到什么,他抬起了右手,举过头顶,挥了挥。
在他的对面,正对面的那个人,也举起了右手,挥了挥。
再次的做这个动作,依然如此。
之后,他果断的,大步的朝前走。一徒正自惊呆,“飞林,不要过去。”疾呼一声,色飞林已经走到对面的六人前了。
他伸手过去,对面的人也伸手过去。
指尖碰触到一起。
不过是一面镜子。
光滑的镜子,在森林里竖起。“是一面镜子。”色飞林大声的喊,众人走近了,果然对面的六人只是镜子的自己。
“原来是镜子,真奇怪。”卡奇叹息一声。
“是很奇怪,这地方怎么会有这么大的一面镜子。”一徒用手摸摸镜子光滑的表面,在微弱的光线下,离远了看,景物融合在一起,完全看不出来。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镜子里出现了模糊的人影,是一群,在他们身边走过,吓一跳,立即看看自己的左右,却并么有任何的东西。再往镜子里看,在六人旁边,人影,依然是人影,在走来走去。
“啊!”惊呼声,众人立即后退,再往镜子里看,人影还在,他们在走来走去,那里仿佛是一个广场,有很多人。
没有任何征兆的,那些人影突然奔跑起来,慢慢的,竟然可以看清人的脸。不错,是一个城市的广场,有很多人,很多人在奔跑,逃命似的奔跑。
有人倒下,地面上黏糊糊的似乎是一滩血迹。又有人倒下,随之身后出现了一个银色的物体,这才看清是一个家用保姆机器人,一徒认识,城市的家用人工智能,正拿着粒子枪械,对准人群扫射。
那里发生了什么,对面的镜子似乎变成了一块屏幕,正在放映些什么。
画面换过了。熊熊燃烧的大火,一幢房子,烧着的房子出现在镜子里面。隐约的,在火光中间,出现了三个人,这次画面非常清晰,是三个人,男人,女人和一个襁褓中的婴儿。而那个女人,正是刚才那个美丽纱衣女子。
他们为那个婴儿罩上一个罩子,是防火用的吗?火苗很快吞噬了一切。
大火一直在六人的身后燃烧,在镜子中的六人身后。
很久,有人从灰烬中抱起刚才那个襁褓中的婴儿。画面到此定格了,停留在那一双怀抱襁褓的手之上,那双手细长,洁白。凯西直觉那双手非常熟悉。
这?有太多疑问,以至于不知道从何处思考。
他们不知道接下来该做点什么。
此刻,森林却安静下来,没有任何声音了。
在熊熊的火光中,一个白衣女子向六人走来,从镜子里向他们走来。
真是奇怪的镜子。
是刚才的纱衣女子,她,走到了六人旁边,六人目不转睛的盯着镜子的自己和那女子。
她左右看了一下,既然一脚跨出镜子来。
六人差点没拔腿就跑。
“你们不要害怕,我不过要你们看一个故事。”那女子说话了。
六人像被定格了一样,一动也不动的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