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妈妈,我们来救你们。”飞舞的火光像烟火,“噼里啪啦。”城市顷刻间变成战场,他冲上去,没有武器,没有攻击力,只有一件衣服穿在身,满血的防备力?他要用他的身体去拯救父母。
神奇的血脉相连,物种的某种坚持?是精神的还是来自生物的本能?情感?肾上腺素的快速分泌?一切和有机体相关情绪反应,都在这里。
都没有办法被测量,被量化,他此时的能量。
还有他随时改变的情绪,也是软件没有办法模拟的。
他冲过去,挡住一切射向父母的子弹。用他青春年少的身体,那些子弹仿佛被一个结界挡在了外面,卡奇前后左右一米的地方,纷纷落下弹壳。
同一个时间,在飞行器的左前方,一个风暴眼正在形成,巨大的反吸力,地面上纸屑碎片,汇聚成一条旋转的长龙,被吸进去。机器人手中的枪支已经没法瞄准,一切摇摇欲坠。
乌黑的天,风云已经际会,是凯西。
她站在飞行器的旁边,双手朝上,仿佛在召唤什么。她周身笼罩在一层紫色的雾中,稍显朦胧的雾气中,可以看见凯西紧绷的脸,两腮红扑扑的,她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快走。”那个年轻人的喊声。
这也是凯西能分辨出的最后一个声音。
缓慢的,她的双脚离开了地面。风暴还在继续,一切都被卷入她的范围,她的身体和灵魂,她感觉到了,她的思绪,正缓慢的离开身体。
她看见那个紧绷的脸,两腮红扑扑的,是她自己。
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奇异的空洞感,她有一种被温暖的水包裹住的感觉,软软的,就在皮肤上流动,甚至有一种异样的舒适感。各种细微的声响,虫鸣鸟叫,还有水之外噪杂的人声,就像是潜入游泳池底听见岸上人的声音,那些声音模糊,多变,没有内容,“嗡嗡”的,一直在耳边,她有点厌烦这些像蜜蜂一样的声音。
有几道阳光透过那几扇雕有小鸟剪影的的窗户,直射进波光鳞鳞的泳池里,那几只鸟是紫色的,只是一些粗线条组成的剪影,非常瘦削吗,成一条线。从她第一天进入这所小学,她就注意到这几只鸟了,在阳光下,有震翅欲飞的错觉。
阳光非常的好,它遍洒校园的每一个角落,在教室里,一年级的教室里。她上小学了,多么的开心,迎着清晨微风来到这间教室,很多人,很多人在身边,她害羞的低着头,玩她那只漂亮的自动铅笔。
“凯西,凯西。”有人在叫她。那个全身脏兮兮,裂开嘴大笑的男孩。
她突然觉得好累,好累。就要睡去。
她发现自己变得轻轻的,可以随意的飞来飞去,一阵风吹来,她感觉不能聚精会神,不能思考了,她的思绪飘散了。
再后来,再后来仿佛是一张床,一张柔软温暖的床,她躺下去,非常的困。
飞行器以声音的速度在阴暗的雾霾中飞行,仓内却通彻明亮,温暖的灯光照耀一切,所有的舱门旁都有荷枪实弹的机械人把守。
一张银色的床在中央,躺着一个小女孩,一台仪器罩在她的头上,看她的脸,嘴角轻微的上扬,仿佛在微笑。
站在她旁边的,是那个皮肤白净,目光如水的年轻人,还有卡奇,卡奇的爸爸妈妈,阿木和卡莲娜,卡莲娜的一只手牵着阿木垂下来的长手臂,看起来像是爸爸牵着女儿。
这个小女孩就是凯西。
“她怎么样?”卡奇焦急的问。
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慈眉善目,一个非常和蔼的老人,他说:“她正在梦乡中。”
“都这么久了,怎么还不醒?”
“你们”,医生停顿了一下,“你们要有心理准备。”
所有人都沉默在那里,下一秒的结果谁也不愿意听到,过往的日子,地下探险的时间,这个可爱的小女孩,坚韧而勇敢。
卡连娜此时趴在床头,嘴巴对着凯西的耳边,一直在轻声的呼唤“凯西,凯西。”触目生情。
年轻人走过来,蹲在卡莲娜的旁边,轻轻抚摸着她金色的长发,一副疼爱的表情,仿佛他早就认识卡莲娜,是老朋友,又像是哥哥疼爱的小妹妹。
“说吧,医生。”爸爸打破了沉默。
“她可能再也醒不过来。”
“为什么,为什么?她又没被击中,你看她,一点都没受伤。为什么?”卡奇看着医生,一张伤心欲绝的脸,他还是个孩子,不应该承受这种离别。
“就我们的经验来看,如果产生强大的自我意识波动,可能造成思维的有机体偏离,所谓的思维有机体偏离就是意识粒子发散到人体周边或者离开人体进入空气中。还好,从目前的状况来看,她的意识就在她的身边,还没有最后离开。”
“这方面的研究,我们也是刚刚开始,所以不要问我为什么?有些我们也是在探索中,如果按照之前的医学定义,她已经死亡了。可我们不这样认为,我们不以一个有机体的存亡来判断一个人的生死。生和死毕竟有很多种定义。如果她在十二个小时后还没醒来,我们建议进行灵魂转移。”
“灵魂转移?”
“是,在这之后寻找适当的时机,寻找代理人抑或植入到机器。”
“用什么植入?”
“你们可以认为,那是——灵魂。”
“不,不会的。你这些话安慰不了我,凯西没有死。”
“她没有死。”
“不,我就要现在的凯西。”卡奇哭了,那个小女孩,永远一幅害羞的表情,一幅弱柳扶风的样子,连下课都在座位上,最多只和同桌窃窃私语几句或者就和她的智能芭比说悄悄话,她的智能芭比也仿佛和其它的智能芭比不一样。他很想去讨好她,可是每次都被他的自尊打败,只能时不时去拽一下她的头发,或者踢一下她的凳子,他想接近她,但每次都以失败收场。十一岁的男孩女孩,也许就是最最纯净的荷尔蒙吧。
她现在,却为了救他们一家,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而且有可能再也不能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