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逸寒坐在他家的画室里,黑色的画板上白色的纸张异常显眼。他仍旧是一身白色,墨色略长的头发,刘海挡住了眉毛。眼帘低垂,冷棕色偏黑的眼瞳黯然失色,望着画板上的四开素描纸,嘴角却是上扬。在紧闭窗帘的画室里,没有一丝光亮,他白皙的皮肤略显发灰,如纸苍白。
手上握着红色的水溶性绘画彩铅,反复描绘着画纸上少女的凤眼眼瞳,大红色经过他的手,到了画纸上,却是如此柔和鲜亮。
那少女的眼瞳,像是绯红色的花丛,点点倒映着彼岸花的海洋。她身处这样的花海。身旁有起舞翩翩的一大群黑色蝴蝶,用水粉随意点缀的花瓣和花蕊,与精细刻画每一根发丝,睫毛的少女是截然不同的两种。
屋里如死夜一般寂静,屋外却是如同战场一般硝烟弥漫。瓷器摔碎的声音,争执不休的叫骂声,还有女人悲痛欲绝的哭喊声....
少年皱紧了眉头,停下画笔,右手把他前额遮住左眼的斜刘海抚起来,用黑色不易看见的发夹夹起。
绘完了这最后一笔,画纸上与花与蝶融为一体的少女一身黑红色长衣,黑色打底裤,黑色短靴。看起来嘴角未扬,却含着笑意,一双凤眼掩藏着红色曼珠沙华遗落的悲伤和回忆。
整幅画,不过黑红两种颜色,红占多数,可画面却能即融于一体,又能清晰地辨认出来,还能使人有一种世间万种颜色都不缺一类的感觉。不是一般学过三四年就能画出来的。
“啪!”是被扇了一巴掌的声音。
“你!你!”客厅里,一个年轻的妇女一手捂着脸侧卧在地板上,一手指着正前方的男人,“你竟然打我!”
女子姣好的容貌被泪水哭花,她怒气冲冲地拿起沙发靠枕扔向男人,提起包,一瘸一拐地向门口走去,回头恶狠狠地说:“你等着吧!”
“嘭!”门重重地关上了,发出一声巨响,男人的头发被风吹乱,忧郁的眼神和陈逸寒有几分相似,但他没有因为女人的走而伤心,拿起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
....
在画室里的陈逸寒丝毫不理会门外这场已经结束了的战争,他拉开窗帘,一手手捧画板,一手打开窗户。微风吹拂他的长发,一双秀眼让人不忍垂怜。
嘴角一扬,他笑了。
窗户外飞来一只蝴蝶,停留在他的画板上,他用温和的目光看着那只黑色的凤尾蝶。这个种类的蝴蝶总是会有那么一天停留在他种的花上,这已经是第十几代了,还是呆在这里啊?
就这样看着它,看着它飞走。
别停留在这里啦,他以后不会再这样看着你们了,或许那盆花,也会因为无人照料而谢啦,就被停在这里啦。
那蝴蝶少女哟,你能否再为我多停留一会儿呢?只可惜时光匆匆,我也该走了,离开这令我伤心愤怒的地方了。
你的生命那么短暂,那么绚烂,不如同我,被这烦躁的生活锁住,不能做我喜欢的事情。你飞到那朵花上去了,我是不是也该,为了我自己,做一次决定了呢?
五年后,他还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