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示给别人看的东西,不是用来迷惑人就是用来震慑人。杜深的诗就是一种震慑,也可以说是迷惑。冯佐元认为“青山巍巍横于野”是说太极国会江山无主,陷入你争我夺的境地;“白雪轻覆一夜间”是说东王斗霄会统一全国,然而最终“一遇春风化作源”,天下归了春王亢木。
“师父,你写的是什么诗”沈平步问。
“此山曾经不姓赢,十二春秋终复名。鸿鹄亦无鸿鹄志,诗酒快马意在风。”冯佐元在客房里低声朗诵了自己的诗,表情略显悲伤。
“我来解一解这首诗”沈平步自信的说。
听了沈平步的解读,冯佐元哈哈笑了三声,什么也没说。沈平步不知道自己解的对不对,听了这笑声,疑惑却又多了三分。不一会,黄虚生派人来请他们用早饭。
“我正要说呢,你要是再不来,我就要去质问那黄老头,是要把我们饿死在虎头谷吗”沈平步边出门边大声说。
“谷主一大早就叫我来请你们,但我恐怕打扰二位清梦,所以现在才来,同时也多一些时间将早饭准备的更妥帖一些。若是有不周之处,希望多多包含”那个人说。
沈平步想“此人谈吐非凡,可昨天洗尘宴上没有见到这个人”。
“听说震地多出美女,不知黄少爷带回家几个,让我见识见识”沈平步停下脚步说。
“沈公子怎么知道我从震地回来”那个人礼貌的问。
“看你的鞋子一尘不染,必然是新换的,衣服也如此,妆容也整齐,一定还洗了个澡吧。所以你必然是出了远门,而且是昨夜刚到。对吗?”沈平步说。
“完全正确,那公子怎么知道我就去了震地,而不是坎地,坤地?”那人拱手说。
“哈哈,你身上有一种奇特的香味,这种香味独一无二,且一日享用,一月不消解,一定是去了“热泉”,而整个太极国只有一处有这样的热泉,那就是震地。”沈平步自信的说着。
“冯阁主有这样的高徒,真是名符其实”那个人说。
“平步,不得无礼。他喜欢卖弄些小聪明,说不上什么高徒,公子见笑了”冯佐元说。
“哪里,我们一同去用餐吧”那人说。
于是他们一同出了客房,前往用餐的地方。沈平步却还心想着听关于美女的故事呢。
浩阳皇赢居一死,太后王婉暂时主持朝政。她命太监蓝云办理丧事,提拔赵化为洛城军大司马,掌管都城的防卫。诸王子来京时,浩阳皇已经封了棺,因而都没有见上面,过了几天就葬在了东山,就是那个曾经放火焚烧的东山。这些对于王婉都是小事,怎么说也是陪在皇帝身边二十年的人,再加上蓝云赵化相助,各种事情自然稳妥相安。可是唯独有一件事令她整夜难眠。那就是继承人的选定。因浩阳皇认为自己一时半会死不了,所以没有立太子。按理说嫡长子继承就行了,也没什么可忧愁的。可是偏偏这个嫡长子是个昏暴的人,万一当了皇帝,一不顺心把天下人全杀光了怎么办。蓝云对于继承人的事早有了盘算,却什么也不说,就等王皇后跟他开口。
浩阳皇埋了以后,人们的悲伤渐渐少了。想的最多的就是这皇位的事情。震王是长子,继承皇位自然合乎宗法,虽然昏暴,可有时也有明君的风范,加上手下有不少名卿能士辅佐,因而没有太多顾虑。
乾王奎明是王皇后的儿子,心里也想着那个位子。王皇后请教蓝云,蓝云说就让奎明继承王位。王皇后听了这话虽然开心,可她担心天下人说她不守宗法,只图私利,况且纸包不住火,浩皇的死虽然天衣无缝,但难免留下蛛丝马迹,贸然让奎明上位,必然引起注意。于是她把十二个王子都考量了一遍,心里就有了计策。
葬礼后三日,蓝云在王宫宣读了浩皇的遗旨。“本王尚武,故国强民安,无敢范境者。继王位者须尚文,以均衡阴阳,以安国是。”
听了这话,诸皇子和百官都开始窃语。王皇后站在王位的宝座上说“这是先皇的遗训,是太极国福祉所在,三日后举行新皇登基仪式,离王鬼湖就是最佳人选”
话音刚落,就听到大殿之上有人高喊“王八蛋,你目无宗法,你现在收回成命还来得及,否则我现在就让你陪我父王。”大骂的人是震王角和。
“角和!不得放肆,你在洛城东驻扎的一万兵马已经编入了洛城军,来呀把这个妄图篡逆的不孝子押入天牢,等候新君的发落。”王皇后说。
接着一队人马将角和带走。角和嘴里依然骂着,可他骂的却是“黄辽你这个弱智,害死本王了”
殿下的王子公卿也都见过世面,可这阵势毕竟也不是小阵势。所以大多有话不敢说。
一个月后是新年,离王鬼湖已经登基,就把年号改成宣历,是为宣历元年。诸皇子各回封地,震王之子今年十岁,被封为震地之王。太极国天下安定,一派繁荣。
话说冯佐元等离开了虎头谷,一路游玩,到了夏国地界,已经是仲春,他们拜访了一些朋友,停留数日,赶往洛城。而杜深则与他们在夏都汉阳分别,回到了青牛观。
王都洛城,地处平原,四面环水。宫殿高大威严,街市繁华无比,行人络绎不绝。冬去春来,白雪换做绿衣。农民这个时候是最忙碌的,但只有一些人才有运气欣赏这春日胜景。
沈平步非要在城外玩一天,明日再进城,冯佐元无奈,只好答应他,自己在小客栈里睡觉。沈平步来到洛水边,看见绿树成荫,花草争春,蓝天上浮着白云,也有一些风筝。大厅小阁,约有十来处。洛水悠闲的流着,边上有垂钓的人,有游泳的人,有野炊的人,有放风筝的人,有谈诗论文的,有抚琴吹笛的……不愧是帝国之都,真是个人间的好地方。
一个放风筝的女子吸引了沈平步的注意。他就忙过去打招呼。那个女子回头,看见了沈平步,是个十七八八岁的公子,青带束发,白衣着身,脚穿黑靴,身如白杨之挺拔,面如寒梅之冰爽,两眉似夜云所成,双目若九天星辰,鼻如天造之玉,耳若地设之琮,双唇似被桃花吻,下巴尤有流水痕。气韵非凡惹得春风妒,情骨浩然堪比梅花树。那女子看的呆了,风筝早就自己飞走了,已经落入了河中。
“姑娘,你的风筝”沈平步本想说“美女”,这样也说的顺口,但那样有失斯文。
“哦”那个姑娘转身就要去追。沈平步拉住她的手说“掉在水里不能飞了,换个新的吧”。沈平步转身去买风筝。女子有站在原地,直盯着他的背影,任春风吹拂,任春心荡漾,她也控制不了自己了。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请问姑娘芳名”他差点又把“美女”两个字说出去,同时把风筝递给了那个姑娘。
“贾亦筝”女子说。
“好名字”沈平步一边说一边在脑海回想。忽然眼睛一亮说“你是不是在月栖楼弹琴”
“是”贾亦筝说。
“原来这就是自己当初偶遇的女子”沈平步心想。
就是这女子,让沈平步在去虎头谷的路上郁闷忧伤,辗转难眠。他师父本想要批评他,后来竟然忙碌的忘了。
“请问公子叫什么名字”
“沈……沈修,沈修”沈平步说。
“公子,我这里有一首新谱的曲,想给沈公子听听”贾亦筝说。
“好啊”沈平步说。
于是他们到了“洛风亭”,亭中无人,却有一把琴和少许酒肉,沈平步心中疑惑。贾亦筝在琴前坐下,开始弹奏。琴声起,钓者不钓,鸢者不鸢,饮者不饮,春风也停了下来,白云也忘了浮去,唯有那流水愤愤的向东流走。
“这首曲子还没有名字,也未填词,不知公子能否吐珠。”
沈平步心想,这可是天上才有的曲子。能给它填词取名,真是三生有幸。
不知沈平步所取何名,所填何词,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