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晏,紫玉庄。
层层叠翠的山林,清幽寂寥,隐有淡雅的草木花香,泉水叮咚,清澈见底,宛若人间仙境。青黛深处,是一方亭宇。
忽听到耳畔有鸟扑翅之声,青衣男子微微皱眉,儒雅的衫微动,眼前竟是一只信鸽。
“莫不是烟儿来的消息?”男子喃喃,伸手抓过那一只白鸽,那红色的脚上果然系有一封短信。
“‘笑倾生’……”看到这三字,男子嘴角忽的泛起一弯融融的笑意。
“笑倾生”这毒可是耽误不得,一笑足以倾生,为北晏之奇毒,能解此毒者屈指可数,绿烟想到的果然只有他了。
轻提笔,“溟城会”短短三字的信笺,又系上信鸽的足上。男子轻抚上信鸽雪白的羽毛,见那信鸽展翅,渐渐飞远。
想来,他和那绿烟师妹也有七八载未见了,也不知她近来如何。
看来这段时间,又不能好好歇着了。
*
快马加鞭,终于是抵达了北晏溟城。
这是一个月余七日,仅有二十余日的时间了,也不知那‘天下第一医’究竟要何时才来。
城楼之上,血色残阳,美不胜收。
“晏王,你这溟城的景致,真是别有一番风韵呢,这远山间与城楼相照应的‘凤栖楼’,在日暮暖色中,如诗如画,美得让人充满遐想。”女子一身青色素裙,雅致清扬,在落日下,映染点点霞光。
“本王很想知晓,姑娘有什么遐想?”轻轻地勾唇,如今他能做的,只有缓解她体内的痛楚,一边默默等待“天下第一医”的楼苍傲到来。缓痛之举,如今已能使她出来走动一会儿,但不能是多时。
“若能在那‘凤栖楼’上,与心上人共看日落,岂不是一件美事?”她云淡风清地笑着,唇的弧度极浅极淡,却暖彻人心。
“姑娘指的是……楚将军?”他早已知晓,她和楚惊风的关系。
“呵呵,没想到晏王也知晓。只是,即使互相都有意,也未必能成呢。”她笑得淡然,一双清澈秀美的眸深深凝望着远处的“凤栖楼”,眼底却染上一层淡淡的哀伤。
“不管怎样,把命保住才是第一位,不然,姑娘若是和楚将军分隔两世,岂不是令人叹息?”他笑得清淡,心底却隐隐不是滋味,一双深眸中的情愫,影影绰绰,无法看清。
“其实不论怎样,是活下来还是一死了之,在我看来都已不重要了。”水眸微漾,雪白的皮肤染上一片灿烂,“我只是,做到了让他们认可的事。”
“姑娘岂能这么说,生死乃是人生最大之事,你还这么年轻,应该好好活下来,和心爱之人生活一辈子,享受人世之乐才是。”晏烈淡然,“若你身边,就是楚将军,你又怎么不想活下去,然后与他一起,看这天下的山水呢?”
潇潇心里微微一怔,转首轻笑:“晏王,似乎很懂这些呢。有晏王这样一个深情相守的夫君,王妃一定很幸福。”
身后,隐隐有些声响。
心安一身鹅黄罗裙,正站在他们身后,笑容,凝固在嘴角。
“王妃?”转首,深眸凝向身后的心安。
“王妃好。”悠然地行礼,她颔首轻笑,“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王妃,你和晏王夫妻二人,生活一定很美满安乐吧。”
“是。”心安心不在焉地勾唇轻笑,神色有些慌张,面色略有些白,“我来得……是不是不是时候了。”
“哪里,倒是我是个外人了。如此美丽的景致,还是留给晏王和王妃好好欣赏吧。”潇潇勾唇,轻盈地转身,“告辞了。”
看着那一袭水青消失在城楼之上,晏烈隐隐有些不悦:“王妃,你不是应该在碧映馆歇着的吗?为何又到这里来了?”
他在问她为什么……呵呵,多可笑,原来她这个王妃,只是那个女子的影子。没有那女子,他才会接近她。可那女子一来到,她便是个什么都不是的可怜人。
她分明看得出来,晏王对那女子有情,却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看着那月牙白的衣衫远去,想要追上那青衣女子,心安淡淡地笑,眼底却隐隐地氤氲了。
“王,不是自己的东西,终究不会是自己的。何苦一定要去追寻呢?”那笑容,隐在水气中,苦涩了……
没有用的,晏烈就是那样一个人,认定了的东西,不论怎样,都要得到手。
*
碧映馆。
苍苍的草木,清幽得可爱,青翠间,那女子的身影有些模糊。
“云姑娘——”远远地传来一声冷唤,绿衣女子冷如冰霜,直直地唤道。
潇潇转过首来,看见绿烟正侯在外边,忙赔了个笑脸:“绿烟姑娘,有何事?”
“云姑娘,草木间湿气太重,对姑娘的身体不好,还是不要接近得好。”冷冷地答道,一双冷艳的长眸盯得潇潇有些发慌。
“那,我知晓了,多谢绿烟姑娘了。”潇潇淡笑,“绿烟姑娘,我这身子,还有几天?”
“十八日。”冰冷的话语由薄唇中发出,“姑娘还是别这么早就下决心要死,王是下定决心要全力救你的。”
“姑娘为何,总是这样冰冷?不论是对待晏王,还是陌生人,都是一样。”潇潇眨着一双水灵大眼,含笑道。
“我天性就是如此。”绿烟依旧冷淡地回答道。
艳若桃李,冷若冰霜。潇潇轻笑,这世上,可以这般形容的女子,也只有绿烟了。
“抱歉,既然绿烟姑娘不便回答,就当我没说过好了。“潇潇淡然,一袭青色翩然离开。
那个女子,为何总有一种,特殊的感觉存在?
绿烟微微皱眉,轻蔑地勾唇,不论对任何人,她都不会热情相待。
云潇潇,我倒想知道,究竟你有哪里特殊,可以得到王的心……
转首,那袭绿衣如风一般消失,不知何处,却传来男子的戏谑之声:“绿烟师妹还是这样,果然是‘冰美人’……”
“楼师兄?”绿烟挑眉,四处张望一番,却不知那男子究竟身在何处。
“正是。”一个飞身,男子稳稳地落在绿烟身前,一身黑衣,蒙着面纱,看不清容貌。
夜色里,黑衣男子,勾唇轻笑,墨黑的发轻舞,犹如从天而降的神灵,三分潇洒,三分俊逸,三分神秘,还有一分悠然。
正是“天下第一医”,少有人知的绝世男子,楼苍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