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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暮然回首(十一)

天奕开车跟凌儿他们一起回峡山,原本几人打算到商场买点礼品再回来家的,凌儿起晚了耽搁些时间,现在又是中午饭点,家里都打电话催了好几遍了,他们没敢耽搁直接开车往家奔,快到镇上的时候天奕执意要买点东西“第一次见家长总不能两手空空吧。”蓝涛也赞同,凌宇力挺天奕,凌诺提醒三位男士“老妈说镇上新开了一家大型购物超市,十分钟秒购吧。”前行两公里车子停在老妈说的那家超市门口,只因为天奕说了句“看好什么随便拿,我买单!”那三人一进超市便开始了跟不花钱似得秒购!几乎视线之内的东西都进了购物车!看他们三人恶作剧,凌儿瞪了天奕一眼“他们都是故意的,你既然夸了海口就要承担后果。”天奕无所谓的笑了“我很高兴作为他们未来的姐夫,能有机会为他们慷慨解囊一次。”凌儿那叫一个无语啊!整个一群疯子!瞧他们都翻上天了.。。

天奕被蓝涛拉走,凌儿抬头打量着超市的格局,确实比前两家装修的好多了,看到身边忙碌的服务员,其中一个年纪看上去只有十八九岁的小女孩引起了凌儿的注意,她没有穿工作服,只是在T血衫的左胸口处别了一枚带有超市标志的徽章。

“你们一月工资是多少?”

“一千六左右。”小女孩很礼貌地把秤好的水果放到凌儿的购物车里。

凌儿点头对女孩笑了笑,转身的瞬间心酸涌上心头,眼前的超市让她想起了自己当初在超市打工时的情景,而这个小女孩让凌儿想起了跟自己一起在超市上班时的小同事韩红,还有那些曾经的朋友.。时间证明了什么?距离又产生了什么?其实我们都在慢慢的老去,而那些过去的曾经都变成了回忆.

那年凌儿毅然决然的跟着周锋到了一家超市工作,当时的周锋在这家超市做厨师,凌儿就负责熟食区,在这里凌儿认识了很多新同事,负责果蔬区的小林,百货区的韩红,收银员孟瑶,香烟区王颂,小小的高管秀丽,卖肉的大姨她的儿子居然跟凌忆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是在时辰上凌儿比他大一点。跟凌儿相处最好的就是韩红,她的右眼在小时候受过伤,所以看起来有点像斗鸡眼,平时一家人也都不怎么跟她说话,凌儿却是很喜欢跟韩红在一起,因为凌儿觉得韩红单纯的有点像是需要被人保护的小妹妹。

结账的时候连收银员都傻眼了,三个人手里的购物车堆满了酒、牛奶、八宝粥、水果等礼品,凌儿想收银员一定以为他们是想把超市搬回家!

看着被塞满的后备箱,凌诺来了句“姐夫,你真称职。”

车拐进后街凌儿坐在副驾驶座位上,远远就看到了爸妈站在大门口的等他们,旁边还有几位婶婶大娘们。车停好几人下车,凌宇直接大步奔上前搂了爸妈的肩膀“老爸!妈!”两年没见到儿子的爸妈显得很激动,老爸拍拍凌宇的肩膀

“行,挺不错。”老妈拉着凌宇的手一直没松开,她是真想儿子了!

蓝涛礼貌地说“叔叔阿姨好,大娘婶婶好。”他经常来家里,时间长了也就熟了。

凌儿也跟爸妈介绍天奕“爸妈,这是天奕。”

“叔叔阿姨好,大娘婶婶好。”天奕也不拘束,落落大方的跟长辈打招呼。

“好,来,赶紧回家歇歇。”一家人有说有笑的进了家门。

家常便饭一家人吃的很是开心,刚收拾好餐桌,家里来客人了,是大爷大娘和婶婶他们。

凌宇泡好茶招待长辈们,天奕、蓝涛也跟着坐在沙发上,陪长辈们说话。

凌儿坐在炕上和婶婶、大娘们聊天,二大娘说“闺女出去待了这些日子,白了也俊了,打扮也时髦了一大些啊!闺女孩子个就应该好好地打扮打扮,咱家闺女长的一点都不比人家的闺女差。”

凌儿笑着点点头,大娘喝了口茶水问“凌儿,在外边待着习惯不?”

“是啊,一点都没见你胖啊。”

凌儿笑着说“大娘,在外边挺好的,婶婶,现在的女孩子都流行瘦,你家闺女正减肥呢。”“别太瘦了,在家没捞着好,现在找了个仗木(这么)好滴女婿,也该享享福了。别行(hang)以前是滴,累社也转不出个好来。”

二大娘的话,让凌儿不禁得想到了以前的自己。婶婶和大娘向二大娘使了个眼神,示意二大娘话太多了,凌诺笑着说“你们也太偏心了吧,也不问问我的事情啊,我伤心了。”

凌诺转移了话题,尴尬的气氛一下子好起来,一家人又开始数落起姐弟三人小时候的趣事,凌儿对上天奕的目光,浅浅一笑,为这一刻的幸福感慨:幸好我的身边有了你。

下午要先去姥姥家的,凌宇从部队回来,天奕又是第一次陪凌儿回来见家长,这次要见的亲戚确实不少。在镇上姐弟三人给外公买了几箱好酒,外加一些水果和点心。凌诺感慨到:“姐,咱妈今天特别高兴,刚才她给小姨她们打电话的时候,还在炫耀今天坐女婿的车回娘家呢!”

凌儿微笑着挽着凌诺和凌宇的胳膊:“爸妈低调了大半辈子,为我们吃了那么多的苦,是该让他们享享清福了!以前因为我们贫穷,所以没人瞧得起我们。如今凌宇在军队,我们俩也有不错的对象,妈妈现在的心情我们都能理解不是吗?”

回想起爸妈被别人冷嘲热讽的情景,凌儿就很心疼。那时候爸爸是建筑工头,在农村盖房子是很大的事情,动工时东家好言好语,完工之后冷眼相待,欠钱的是大爷,要债的是孙子!不得已爸妈自己垫付上工钱,爸爸说这年头挣分钱不容易,人家不讲信用,自己不能对不起跟着自己干活的工友!凌儿清楚地记得,自家在村子的后方有几亩地的韭菜园,爸妈和奶奶起早贪黑的收拾菜园,最后爸爸就用卖菜的钱给工友们发了工资!凌儿还清楚的记得,为了区区30元钱,爸妈被迫低三下四的向外人借钱来还亲戚的帐,没人能够体会爸妈那时的辛酸!外人看到的是一个贫穷的家庭,一对连30元钱都拿不出来的夫妻,还有几个不懂事的孩子!也就是从那时起凌儿开始懂事,不再问父母要零花钱,六岁自己就开始捡玻璃换钱,许多人都不会相信一个90后的女孩,在她童年时还会拖着蛇皮袋子,拉着妹妹在大街小巷中捡玻璃!他们更不会相信,这个女孩从小到大的压岁钱,会用在父母串亲戚买礼物上!这个社会现实的让人变的贪婪、冷漠,人们被金钱、权势蒙蔽了眼睛,在他们眼中亲情是最廉价的东西!

姥姥家居住的是很久以前的三间土房子,东临峡山水库。胡同太窄天奕的车开不进去,只好停在大街上,一家人提着礼品走进姥姥家。小舅和小姨她们为了看从部队回来的凌宇以及两个未来的女婿,早已等候多时,外公和外婆开心的招呼着他们,凌儿为天奕一一介绍在座的每一位亲戚,嘘寒问暖之后,看到亲人对天奕很满意,凌儿第一次感到,有一个出众的男朋友,真的很不错!

姥姥家、舅舅家、姑姑家一连好几家亲戚走下来,凌儿彻底累的没了脾气,到家趴在炕上倒头就睡,奔波了一下午她是真累了,天奕轻轻地给凌儿脱了鞋子,脱了他的外套盖在凌儿的身上。

凌妈给他们收拾房间,凌爸招呼一家人喝茶水。大家长和四个孩子喝着茶水闲聊着,凌爸拿了些水果和瓜子,凌诺跟凌宇当着天奕和蓝涛的面,俩人很不介意的互掐起来。凌宇毕竟是男孩子力气要比凌诺大很多,最后凌诺惨败,无计可施之下凌诺说了某人小时候的糗事。凌诺说:一家人凌宇年龄虽小,却很机灵,但是凌宇的聪明全都用在吃东西上了!这家伙太精了!记得凌宇上初中那会儿,有一次她从佳乐家给凌宇买了几盒巧克力,老妈怕凌宇一次性吃多了对身体不好,所以每次都会把巧克力收起来,不让凌宇吃太多。没收的次数多了,凌宇就生气了,当凌诺回到家之后,凌宇很是热情的迎接着凌诺,具体来说是迎接着凌诺手中的好吃的,人家趁着大家不注意的时候,把几盒巧克力藏进自己的被窝里,可能是凌诺买的好吃的太多了,一通好吃好喝之后,凌宇竟把被窝里的巧克力给忘了。晚饭妈把炕烧的很暖和,凌宇睡在炕头,那几盒巧克力就在凌宇的被窝里捂了一整晚,第二天九点叠被的时候才被凌诺发现,看到凌宇被窝里黑不溜秋,粘不拉几的东西,一片狼藉惨不忍睹的现场让凌诺傻了眼,一家人还以为炕太热被子烤焦了呢。

凌儿觉着自己这一觉睡得时间挺长的,从下午回来一直睡到现在凌晨三点多,她睡了八九个小时!凌儿翻身醒来的时候,天奕也醒了。他打开了手机上的照明灯,低头吻了凌儿的额头“是不是饿醒了?”凌儿直往天奕怀里钻“饿的难受,哎,我记得自己好像是睡在炕上的,怎么现在到床上来了。”凌儿是真没发觉天奕什么时候抱她回房间的。

天奕笑了他的宝贝睡糊涂了“牛奶还温热,喝吧。”天奕似乎早就知道凌儿会饿醒,他提前把奶热好了放保温桶里搁在床边。天奕想到了两人第一次相遇的情景,当时凌儿给了天奕一盒牛奶,她却不知小小的一盒牛奶,犹如雪中送炭让饿了几天的天奕对她感激不已的同时,也深深地把她记在心里!

今天是清明节,祭奠过世亲人的日子,爸妈收拾好祭奠用的物品,一家人要去给爷爷上坟,在农村上坟这样的事情女孩子是不能跟着的,老人们说闺女终归是外人不能去祖坟。凌儿认为那是老一辈们重男轻女的封建思想,爸妈思想一向很开明,所以也就不特别强调那些个老规矩,每年大年三十下午要去请家堂,凌儿和凌诺都会跟凌宇和老爸一起去祖坟的。长大了,每次去祖坟祭奠回家后凌儿都会没精神,身体不舒服,找柯奶奶给看病,柯奶奶说凌儿身子骨太弱,不适合去老坟。凌儿想到了老人们经常说的压迫魂的故事,凌儿当时害怕了,然而病好后又忘了柯奶奶说的事情,她不信鬼神之说的,可是有一回凌儿做梦梦到自己被困在坟地里,一个高瘦满头白发的老爷爷把她背了出来,凌儿却怎么都看不清楚他的样子,她只记得老爷爷和蔼的说“帮爷爷告诉家人,爷爷的房顶有个大窟窿,每隔几天房子就漏水。凌儿在梦里看到一个黑乎乎的大窟窿正往坟坑里灌水,所有的棺材都飘了起来!凌儿被吓醒了!凌儿第二天打电话告诉了爸爸那个奇怪的梦,后来凌儿妈妈说“你给你爸打完电话之后,你爸扛着铁锨去你爷爷的坟地看了,不知什么原因坟上有一个洞,凌儿真怕了!打那以后就再也没敢去过祖坟。

蓝涛和凌诺已经定过亲了,这次去祭奠爷爷蓝涛是要一起去的。老爸跟凌儿说“凌儿,可以的话,就带天奕去给你爷爷看看吧。”凌儿有些犯难,她知道老爸说这话表示他们已经把天奕当成自家人了,只是上坟是很庄重的事情,如果天奕一同去,那就表示他要当他们凌家的准女婿!凌儿不确定了,她真的不确定天奕是否做好这样的准备。

凌儿犹豫不决的时候,天奕只穿了件休闲衫从卧室出来,天奕微笑着问凌爸“叔叔,我可以和凌儿跟大家一起去祭奠爷爷吗?”凌儿心狠狠地被撞疼了,不是痛苦的疼,是那种感激、安心、幸福交织在一起,惊得她开心的心疼了!凌儿不敢相信幸福是如此简单!原来在一个爱你、懂你、疼你、护你的人面前,心有灵犀的爱情是如此简单且美好!

这样的日子上坟的人确实不少,凌儿挽着天奕的胳膊,两人走在最后面。爷爷的坟地在村东隔着一条大沟的老坟地里。走过石桥的时候凌儿指着石桥跟天奕说“这个石桥是爸爸跟村里人一起建的,我小时候经常在这条沟里玩耍,这个斜坡上长有很多茅根,我、凌诺、姗姗还有村里的同龄孩子,都一起在这里挖茅根吃。哎,天奕,你看这颗榆钱树已经长这么高了,当时我们在这里玩的时候,还没有这颗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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