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静悄悄的,我不说话他们也不说话,这种感觉很怪异。我不能就这么站着吧,真像个傻瓜!可是我该说些什么呢?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我的脸越来越烫了,不禁伸出手抚上了绯红一片的脸颊。有一次小竹师姐和十三师姐比武,输得惨败,脸也被打肿了,我拿着煮熟的鸡蛋一边在她脸上滚来滚去一边还不忘笑话她的脸像猴子屁股。她气愤极了,大声嚷嚷着“打人不打脸”,抱怨十三师姐不懂规矩,还说我这样笑话她总有一天也要遭报应的。哪里想得到报应来得这么快,现如今自己也体验了一把。就在我极度不知所措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了。
“小姐!小姐!”香儿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在我身旁站定,喘着气说:“你可让我好找啊!”
我像遇到了救星一样,抓起她的手转身就跑,香儿诧异不已,一个劲儿地喊我。等到跑出去老远了,才松开了她。香儿奇怪地看着我,刚想开口,我立马拦住她。
“不许问!”
“小姐……”
“说了不许问!”由于激动,我的声音都提高了几分,香儿委屈地看着我。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好了好了,我不是冲你的!我就是累了,想休息了。”
香儿看上去并不相信我的话,但并不反驳,只是小心地说:“那奴婢扶您回房休息吧!”
我摆了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我这么大的人了。”说完转身走了,香儿紧随其后。
回到厢房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仔细回味着他们的话。我意识到我要作为郑家唯一的女儿在季家三位公子中选择一个夫婿。可是爹爹从来没有对我提过,一如当初送我去静女山时,他还想像那次一样悄无声息地丢开我吗?想到这里就觉得自己很悲哀,都说血浓于水,为什么至亲的人会这样对自己,实在是无法理解。难道我不是他的骨肉至亲吗?心中悲愤,随即想到我已经长大了,他若是以为还能像以前一样丢弃我就大错特错了。我决定了,我要尽快离开这儿,离开爹爹,回到我的静女山。
我感到很疲倦,晚饭也没有吃。人在伤心的时候怎么就感觉不到饿呢?我又想到他们说的话,我听到玄衣男子喊白衣男子二哥,意识到他们是季府的二少爷和三少爷。听他们的意思并不是很中意我,这正合我意。但是想到自己被人挑三拣四,送不出去的样子又暗暗觉得生气。都说我长得像爹爹,容貌自然是错不了的,从小到大,我虽然贪玩,但为人善良知礼,自认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女孩,他们看不上我,真是没眼光。
因为怀有心事,一夜里几乎没怎么睡,第二日醒来满脸倦容,无精打采的。香儿特意为我上了妆,看起来面色好了许多。吃过早饭后,爹爹带着我来到了花厅,这里今天聚了好多人,像开会似的。二少爷和三少爷也在,我的眼光掠过他们,落在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身上,她也看着我温柔地笑着。看打扮应该是季府的主母。
“好标致的姑娘!承渊好福气啊!”妇人人由衷赞叹。
“姐姐说得是,看着就叫人欢喜,我怎么就没有这样的福气呢!”旁边的另一个妇人点头称是。
“
“两位嫂子过誉了!”爹爹谦虚道,又对着我说:“柔儿,见过你两位郑伯母。”
我乖巧地福了福身,“见过两位伯母。”
大夫人和二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很是端庄贤淑。大夫人亲切地拉着我的手,向我介绍了二少爷季子敬和三少爷季子铭。还告诉我大少爷成亲后搬出了季府,前往汴州替季伯父打理生意。
“这有了郑家妹妹,母亲和娘莫不是嫌弃哥哥们和孩儿了。既然如此,倒不如认了她做女儿吧,你们了了这遗憾,我们也多了个妹妹。”三少爷打趣说。
闻言,两位郑伯母相视一笑,大夫人笑着说:“你这孩子啊!什么时候这般小气了?你郑妹妹远道而来,你这个做哥哥的不说尽尽地主之谊,倒和咱们这客人吃起醋来了。”
“我也就是随口说说。”三少爷脸上挂着笑,瞥了我一眼,又转向二少爷所在的方向,不急不缓地说:“郑家妹妹姿容俏丽,温婉贤淑,任谁都会喜欢的,是吧,二哥?”
话一说完所有人都把目光转向二少爷,二少爷笑的坦然:“三弟说得是。”
我脸一红,又开始紧张,侧身福了福,尽量显得从容不迫,“二位少爷过奖了!”
说完退到爹爹身侧低眉浅笑,爹爹含笑看了看我,又跟在场的人聊起来。我看似若无其事,内心里却已波涛汹涌,他们讲的话也听不进去。要是让师姐们知道,肯定要笑话我小家子气,没见过男人了。男人谁没见过,这样的极品帅哥却是少见的,这不是关键,关键是每次都在我出丑的时候见到,我是个要面子的人,如此这般,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好不容易熬到了散会,我如蒙大赦,出了花厅加快脚步朝我们住的院子走去。刚走到回廊,就听到身后传来沉稳有力的脚步声。我无暇理会,自顾自地疾步行走。
“郑小姐!”三少爷季子铭追上了我,笑着问:“怎么见着我跟见了鬼似的,走那么快?”
我说:“三少爷误会了,我走路一直这样的,锻炼身体。”说完干巴巴地笑了两声。
“哦,是有这么一说!”季子铭恍然大悟,忽然凑近我开口道:“昨日在花园我们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吧?”
我一哆嗦,“不是我故意要偷听的,我的丝帕掉了,我刚捡起来你们就来了,我……”
“都听到了是吧!”季子铭打断我,冲我挑了挑眉毛,伸出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听到了也没什么,不用紧张。”说完静静地看着我,唇角轻扬,笑意魅惑人心。
我懵了,呆呆地看着他,什么意思啊?我想了想他昨天说的话,突然明白了。
“你放心,我知道你们无意于我,奈何婚约束缚,我回去会向爹爹言明,说我不喜欢你们任何一个,我一定会把这门亲事干干脆脆地退了的,不会害得你们背上背信弃义的名声。”
“哦,说你不喜欢我们任何一个啊!”季子铭的眼里含满了笑意。
我点了点头,都做到这样了他总该满意了吧。
“那我们季家也太没面子了吧!”
“我……”我说不出话来了,他到底想怎么样啊!“要不你退我的婚!”
“你会害得我背上背信弃义的名声的!”季子铭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的样子。
“那你想怎么样啊?”我苦笑。
季子铭不说话了,伸出手朝我过来,我忙躲开,男女授受不亲,师父从小到大经常对我们说的一句话,我都记到骨头里去了。伸出的手扑了个空,他很自然地收了回去,看着我又笑了笑,转身走了,临走前深深看了我一眼。那笑容,那眼神,总觉得怪怪的,搅得人头皮发麻,脖子发痒,越来越痒。我忍不住伸手去抓,一种恐怖的触感直达心底,我惊得又叫又跳。
“虫——虫——虫——虫子啊!”我结巴了好一阵才叫出来,蛇,蚂蚁,蜈蚣,蝎子我都不怕,一般的小虫我也不怕,可我怕毛毛虫,现在我脖子上就有这么一位。原来刚才季子铭是要帮我把虫子拿掉,我后悔死了,他都走地没影儿了,谁来救我啊!
脖颈传来指尖温暖的触感,奇痒难忍的感觉随之消失。扭头一看,救我的人,竟是季子敬。我刚才又蹦又跳的,多丢人啊,又被他看到了我的丑态。
“没事了!”他轻声说,语调如春风般柔和,唇角的笑容如春风般和煦,让人挪不开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