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走着,玉舍厌忽地轻声道:“我要找我的父亲?”
“你的父亲?”在层沅的记忆中,玉舍厌一直是没有父亲的人,传闻中,他是由天地直接孕育的神族,身份比之于天帝要低微,比之其他而又高贵。
“不是之前的,是现在的,也就是太上皇。”玉舍厌道,侦破红尘的上下三界之尊面上竟有一丝对于滚滚浊世的眷恋,对于亲情的怀念是人世间最高贵也最凉薄的感情,于神于仙,更是如此。
“锦则帝?你父亲,你真的把他当成你父亲?”层沅惊讶了,不是说他于人间感情多么刻薄,但于玉舍厌这个人他是知道的,孤冷高贵,没有傲气但有傲骨,不可能轻易承认一个未曾相识的陌生人成为自己的亲人,一颗心从来没有尝试过亲情上的味道。往往这种人,心灵的防线也最脆弱,更加容易攻破。
“是的,他就是我的父亲。”玉舍厌加重了语气,有些生硬。还记得在人生地不熟的下界,第一个抱他的就是锦则帝,他至今没有忘记过那宽阔结实且温暖人心的怀抱;他总是端着一杯木头茶杯泡的茶叶,笑的很温暖,看着自己的孩子一起玩笑耍闹,他一共也就只有三个孩子,两个皇子一个公主,一个庶出两个嫡出,他一视同仁,不会偏差。
“如果你那么在意他,如果他死了……”层沅未完的言语被打断。
“死了就死了吧,过去的形式永远不能放在心上,不管他是谁,至少在拥有的时候要珍惜。”玉舍厌的话有些感慨的意味,不知是在感慨过去还是现在。
“那你去吧,去找你现在的父亲。”层沅说的有些悲凉,想想自己,亲人,过于遥远,不管是遐想还是期望,没有人会为自己实现,“我去找熟人。”
玉舍厌点点头,没说什么,大抵不过是同情的眼神有些刺眼。
层沅便不再停留,转身直接去了一个地方。
一间不是很大的酒楼,挂着的匾额都是歪斜的,打着厚厚的蜘蛛网,落着厚厚一层灰,无人打理,看得出来年岁已是很长的,一共也就几个人进进出出,看装束打扮是店里的小二,肩上挂着一块干净的毛巾,衣袖裤脚一丝不苟地卷起,干净利落的与门面格格不入。
“客官,您来用饭还是住店呢?”一个小二弯折腰身在他面前拱手,神色殷勤,尾音拉的极长,晃晃悠悠的,让人感觉不到皇宫里太监的鸭子嗓音,有的只是低微的味道,越发衬得客人的高贵,虚荣心也就在这种情况下越发膨胀。
“带我下去。”层沅轻声道。
小二一听,笑的更加殷勤,面上的恭谨尊敬不像是装出来的,倒像是一张面具直接附上的,容易伪装,同时也容易破碎,“请大人跟我来。”说罢单单举起右手将层沅引向小店深处。
“对了,你们现在生意怎样?”层沅在走路途中状似不经心的问道。